灵犀

　　灵犀
　　进入九月，成都几乎天天都泡在雨中，夏暑退去，秋凉已至。柔风阵阵，落叶萧萧，凄凄切切，缠缠绵绵。与夏雨的急骤疯狂不同，秋天的雨丝很细，很轻，像随风飞舞的纱幔。秋雨虽然绵软，但它的每一滴都落在我的心里，在我平静的心湖上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。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，我忽然想起，和于霏霏的每次幽会都在雨天，都下着毛毛雨，这是天意吗？是上天有意要阻止我们相爱，还是上天被我们的爱感动而流下了眼泪呢？我曾经与她开玩笑说，霏霏，你的名字中就带两个雨，与你在一起就得淋雨，干脆把你姓的于也改成雨，就叫雨霏霏吧！霏霏对我甜甜地一笑，那一对明亮的大眼睛，在浓密睫毛的忽闪中像月下的两眼泉水波光闪闪，那是从心灵深处涌出的泉水，清澈甘美，看一眼便醉了……
　　初识霏霏时我还是个刚从美院毕业分配进厂不久的年轻人。当时正是文革期间，厂俱乐部组织观看批判电影《清宫秘史》。为了防止观众“中毒”,随片还下发了批判词，要求在放映电影时配合播出，领导就要我担任解说员随片朗读批判词。我说批判词文字太长，一个人朗读不仅吃力还容易出错，最好再找个女同志，男女声互相配合朗读，这样不仅压力小、而且效果好，领导听后一下就同意了。在电影开映前，领导带了一个少女来到放映室前，告诉我，她叫于霏霏，高中生，普通话说得不错，就让她与你配合念批判词罢。女孩对我甜甜地一笑，像冰糖那样晶莹透明、纯洁甜蜜，那一对明亮的大眼睛，在又浓又长的睫毛忽闪中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澄清澈坦白纯真，闪烁着热情、天真的光芒。面对这样一对迷人的眼睛，我一下子便丢了魂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。连俱乐部主任喊我都没有听到，只傻乎乎地盯着霏霏发呆。当霏霏脸颊浮上两朵红云、浓浓的长睫毛羞涩地垂下去，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。但她似乎并没有怪我的意思，在片刻的羞涩之后，她重又将眼光投向我，说道：我真怕朗读不好出差错，咱们要不要试一下？我顺嘴支吾道，当然当然，咱们马上就试一下吧！
　　那天到底是怎么开始和结束的我已经想不起来，只记得当时放映室很暗，我们共坐在一张条凳上，由于只有一份批判词、一盏台灯、一只麦克风，我们身子只好紧挨在一起，几乎头挨着头地挤在同一盏台灯下，对着同一只麦克风去念面前的批判词。我朗读完一段后，就会抬头看看她，向她示意；她朗读完一段后又会给我一瞥，叫我准备。挨得那么近，她头发的稥气阵阵袭来，扰得我意乱神迷。有时该我读了，却还傻乎乎地看着她，她就会娇羞地一笑，指指面前的批判稿提示我该念了。虽然我们读的是枯燥乏味的批判词，但是我们都觉得很有兴趣，一点也不觉得长。当电影放完，批判词也念完时，我们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，真巴不得电影再放一遍。我们恋恋不舍地一起走出放映室，临分手时我问霏霏，你也喜欢文艺吗？霏霏说喜欢。我说你为什么不参加厂文艺宣传队嘛！霏霏笑了笑说，我怕人家不要。我说，你那么美，谁忍心拒绝你！霏霏羞涩地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，但终于什么也没说就与我告别了。之后，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，但是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却时时在我心里转动，令我想入非非。
　　转眼间几个月过去，到了秋季，那天正下着毛毛细雨，厂革委通知我们到宿舍区去欢送本厂的上山下乡知青，我和科室的几个同事便一起去了。我赶到的时候，宿舍区大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，大都是知青家长和亲友，在口号声和锣鼓队的敲打演奏声中，从宿舍区里面驶出了几辆披红挂彩的卡车，车上站满了表情兴奋、胸佩大红花的知青。我往车上望了望，忽然就发现了霏霏，她也看见了我，水汪汪的大眼睛射出又惊又喜的光芒。我愣了愣，下意识地举起手向她猛挥，她也向我挥起了手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是终于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，车就从面前开过去了。我跟车紧追了几步，只看见她回过头来，对我深情地望了一眼。就是那一眼，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。心有灵犀一点通。一瞬就是永恒，一眼决定一生。从这一刻开始，我的心就被她掏走，以后我随便和哪个女性在一起，心里永远只有她。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，眼睁睁地望着卡车越开越远，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想起应该回去了，这时，我的头发已经被小雨淋湿……
　　在她走后最初的一段时间，我曾想给她写信，但苦于不知道地址，又不便打听，就只好作罢。那段时间，我常常在梦里看见她，那双撼人心魄的大眼睛久久凝视着我，长长的睫毛扑动着，睫毛上挂着晶莹欲滴的泪珠，好像有好多话要说。开始我以为下乡上山锻炼几个月就可以回城，谁知这一别就长长无了期。
　　相思，终于抵挡不住岁月的刀剑，再浓的感情也会被时光风干。漫长无尽的等待，使刚刚萌芽的爱情终因得不到雨露的滋润而干枯，何况我们之间除了一个眼神的投送，谁也没有给对方留下一句话的承诺。后来，我就与同科室的一个姑娘恋爱结婚了，接着便有了孩子。我以为，我们的故事就此完结了。谁料到，大约三四年后，霏霏回城进厂了。有一天，我忽然在厂区的路上看到了她，开始我还以为看花了眼，等我们走拢时才确认这一切竟都是真的。由于厂大人多很多事我不知道，知青回城的消息也只听到点风声，根本想不到这批回城知青中会有霏霏，所以当突然面对时，真不知该对她说什么。我愣怔怔地站在她面前，心脏像装了个弹簧般砰砰剧跳，似乎马上就会冲开胸腔跳出体外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虽然经历了几年的风吹日晒，但霏霏却还是那样美丽，只是比几年前显得成熟些了。她怯生生地凝视着我，浓密的长睫毛后面隐含着淡淡的忧郁，好像正等待我说点什么。我踌躇了好久才说了句，回城了？霏霏点了点头。我又问道，吃了不少苦吧？她又点了点头。我正琢磨着下面该说什么，霏霏却问道，听说你结婚了，还幸福吧？我愣住了，不知该怎样回答，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说，我一直想给你写信，又不知你的地址，你为什么也不给我写封信呢？霏霏平静地望着我说，写什么呢，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。我说，难道同志之间就不能写封信吗？霏霏说，可就是写信又说些什么呢，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城啊！说罢，她那浓密的长睫毛又不安地扑动起来，接着就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。为了不让泪珠当我的面落下，她扭转身子就走，但走了几步后却又回头望了我一眼，那眼光中含着无限深情和无限哀怨，看一眼都叫我心疼。
　　当天晚上，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，总觉得自己有负于霏霏，虽然当时我们并没有给对方许下什么，但是分别时我们的眼神中不就暗含默契吗？那眼神里的密码只有我们俩才能破译读懂，到今天我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，我应该对她负责。就想起来给她写封信，我要把对她炽热的感情倾诉出来，明白地向她求爱、大胆地向她求婚。但一看到睡在身边的老婆孩子，就犹豫了。自问有抛弃这一切的勇气吗？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。
　　霏霏进厂之后，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了。在上班路上、或者在食堂里，常常能发现她的身影。不久我就掌握了她活动的规律，便常常在上班的路上与她“偶遇”,骑车并行一段路；或者在食堂排队买饭时突然“发现”她，帮她带份饭菜。霏霏的身影早就左右了我的视线，在自行车流如潮的上班大军里，我远远就能从人潮中辨认出她的背影，便拼命蹬车追上去，亲切地叫她一声霏霏、与她并肩同行，边蹬车边说话儿；有时我们在午饭后还会在厂区花园里“偶遇”,一起在厂区花园里走走，欣赏着园里盛开的花朵，霏霏便会叫我画幅画送她，我说，我最愿意给你画一幅肖像，你比什么花都美。这时，霏霏总会娇羞地埋下头。霏霏爱好跳舞，是俱乐部活动积极分子，常常在晚上排练节目。我熟悉俱乐部的活动安排，便会在她排练节目那晚到俱乐部去做点什么。当她在台上排练时，我会突然出现在台下，让她轻易发现我，她就会适时地投给我一个媚眼。那些日子里，不经意的一次次碰面和偶遇，在别人看似再平淡不过的一个眼神，就像密码一样，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破译，才知道其中包函了什么。深情一瞥里，我知道霏霏心里还有我的位置。
　　又是一个雨天，上班的路塞满了自行车，非常拥挤，但我还是从人群中轻易就发现了霏霏的身影，我立即加速蹬车，艰难地在车流中穿行，终于追上了她。她那天穿着一件雨披，但头发还是被淋湿了，脸上也有很多水珠。我看她那样儿，心疼地说，为什么不把雨帽戴上，脸上净是雨水。她没有侧过头看我，两眼一直盯着前方，似乎有意回避着我，只说道，雨小没有关系，淋一下脑袋还清醒些。我说，那我就陪你淋罢！说着就一把掀掉了头上的雨帽。霏霏看我这样，就责备道，都当爸爸的人了，还疯！我说，在你面前我总是不由自主！霏霏没有说话，默默地骑了一段路后，突然转过脸对我说，我们疏远一段时间吧！我说为什么？她慌乱地说，我要结婚了。这话犹如晴天霹雳，我突然感觉头晕目眩，自行车就摔倒了。她急忙停下车，将我拉起来，连问我摔伤没有？我强笑道，没事！没事！你先走吧，别迟到了！
　　当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。男大当婚，女大当嫁，她没有错。不怨天，不怨地，只怨命运不惠顾。在那些时日，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，六神无主。莫问我为何天天失魂落魄，只因她的深情一瞥，便如喝尽三生的酒终日飘飘忽忽。莫问我的悔恨为何这般长，只因没读懂眼神中的密码，纵有前世千年修炼终致缘分泡汤。任一季冰凉的细雨，吻去心灵伤口上的血污；抬头望天为的是不让泪流出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无处诉。原以为可以一辈子就这样陪她走，也害怕这种爱会给她带来残忍的伤害、影响她一生的幸福。可能那时我们都还太年轻太脆弱，不懂命运的残酷。我悄悄流下很多眼泪，但一想起她给我的温柔，又倍感欣慰，因为有她的目光照耀我人生旅途。那些年来，正是有了她心灵的陪伴，我的生命才有了光热。
　　见不到霏霏的日子，我就像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，惶惶不可终日，吃不下、睡不好，身体一天天瘦下去。我的眼前时刻都在放映《清宫秘史》，感觉依然和她关在那间阴暗的电影放映室里，共坐在一张条凳上头挨头读着一页批判词，可为什么突然电影就断了，我们也从那间放映室走出？好想就那样永远和她一起，为什么又没能将她的手握住？心有灵犀才会一见钟情，几秒钟的深情一瞥决定一生的幸福。我们之间或许生来就有一条心灵热线，只愿这条热线永远畅通，在孤独的时候彼此牵挂，无助时收到对方一个祝福。
　　秋雨绵绵，落叶飘飘，我出了家门，在雨中沿河滨走去。望着从眼前流过的河水，望着河中的倒影，忽然想起一个诗人的几句诗：“我是一条小河，/无意中从你身边淌过，/你无意中把花样的影儿，/投入了河水的柔波……”我们在无意中相遇，在无意中相知，在无意中相悦，在无意中相爱，这无意不就是天意吗？你“花样的影儿”时刻映在我的心底，我的柔波天天荡漾在你的身旁。我们前世有约，这种约定就是倾情相守，这种无意就是命中注定。你投我深情一瞥，我报你一世温柔。
　　乍暖还寒初春的一天，天格外的晴朗，风特别的轻柔，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。但是当我们晚上在西南影都门口见面时，天气已经开始变了，刮起了冷风下起了毛毛细雨。我虽然提前了10分钟就来了，但霏霏并没有迟到，我们的每次约会她都到得很准时。她见到我还问了一句，等久了吧？我说，我也是刚来！她笑了笑说，那我们就进去吧！我挽住她的手臂就走进了大厅。那天晚上看的是一部台湾琼瑶的爱情影片。其实看电影只是为幽会找个地方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用心看电影，所以那晚的电影演了些什么我根本没在意。但是，当我侧过头去想与霏霏说话时，发现她看得很专心，甚至眼角还挂着泪珠，显得深受感动的样儿，两眼盯着银幕一句话也不说。我被霏霏的善良多情感动了，实在不忍打乱她此时的心境，就没有找她说话。
　　电影完了以后，我们在小雨中肩挨着肩漫步。一缕湿润的晚风，伴着零落的残红，闪烁的霓虹如梦，迷惘的行人如醉，光影随音乐起舞，都市之夜充满晦涩。我带她走进一家咖啡厅。咖啡厅只有两桌客人，我们选了个靠里面的桌子坐下，要了两杯热咖啡，边喝边聊。丝丝寒意慢慢的从落地窗渗透到室内，情深缘浅的伤感伴着苦雨在我心里氤氲开来，我突然说，你幸福吗？霏霏搅着咖啡，笑了笑反问我，你幸福吗？我苦笑道，没有你我能幸福吗？我真想离婚！她一下愣住了，吃惊地凝视着我说道，随缘吧，缘分是天意，强求不来，听话，别冲动！我说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！霏霏沉默了一会儿，叹口气说，今生我们做不成夫妻，就把我当做你的红颜知己吧，如果因为我而使你的妻子孩子受到伤害，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，以后我在厂里还怎么面对她！我说，难道我们就永远分开吗，我实在受不了！她说，我们不是天天都能见面、都能在一起吗，知足吧，虽然不能做夫妻，却能做最好的知心朋友、做最亲密的情侣，不也是一种缘分吗？我听了这话，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说，你真善良，你真好，我会永远爱你！
　　那年圣诞节，我们相约晚上到天府广场去玩。傍晚天气阴转小雨，冷风带着雨点，不紧不慢地向大地撒来。我以为霏霏会因雨不来，又给她打了个电话，霏霏说，我们哪次约会没有雨，我一定来。当时我们约定会面的地点是在一个机关门口附近。我一下班就来到那个机关门口附近了。约会时间到了，却不见霏霏的身影。我与霏霏相爱这么多年，每次约会她都很准时，这次怎么啦？发生了什么事吗？这时天已经全黑了，雨也下得更紧，而且加杂着雪花，气温越来越低，我冷得瑟瑟发抖，不时在原地跳动。我想她一定遇到什么事。既然约定了“不见不散”,不管怎么说，我一定要等下去。我看了看表，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，那时又没有手机，遇到这样的事根本无法联系，就只好继续等。时间很快过去两个小时了，我终于觉得可能是我们约定的地点上出现了差错，就向附近的摊贩打听。摊贩告诉我，往左拐沿街一直走，再转个弯不远处才是这机关的正门。我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是我搞错了，肯定她在那边急死了。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，天还下着雨雪，那么冷，她坚持得了吗？等不到我她一定该走了。我就想直接骑车回家。蹬上车后，又想万一她还在那里等我呢，还是到正门看看再说吧。就骑上车，向那个方向驶去，不一会儿便看到了该机关的正大门，而霏霏竟还站在大门旁的公告栏下东张西望。看到她被冻得红红的脸庞，我被深深感动了，急忙跳下车，飞奔过去，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，连说对不起。她依在我怀里，委屈地抽泣起来。我一边给她擦眼泪，一边给她解释：都怪我没有弄清地点，害得你等这么久！她哽咽着对我说，没事，广场上的活动肯定开始了，我们快去吧！
　　到天府广场的时候，那里已是万头攒动、欢声震天、火树银花、热闹非凡，我们只好推着自行车，在广场周围转悠，看看热闹。转悠了一会儿后，霏霏说，人太多了，我们还是回去吧！我说天气这么冷，肚子也饿了，我们去吃羊肉汤！说罢就一起骑车前往小关庙。小关庙向以简阳羊肉汤闻名，这里有多家羊肉店，每年立冬以后生意都特别火爆。今天羊肉店更是人满为患，好在刚好有人吃完，空了一张桌子，我们就趁机坐上去。不一会儿，热腾腾的羊肉汤锅便端了上来，我又要了二两酒，几口热汤下肚周身暖和起来。我们一边吃羊肉汤一边闲聊。我举起杯子，对霏霏说，愿你永远都像今天一样美丽！霏霏端起茶和我碰了碰，深情地说，能得到你的欣赏也是我的幸福，我也感谢你！我喝了口酒说，我是学画的，我最想画的人就是你，最怕画的人也是你！霏霏杏眼圆睁不解道，为什么？我说，我怕画不好你的眼睛，表现不出你的魅力、你的神韵。你的眼睛不仅美丽，更撼人心魄，而那撼人心魄的力量就来自其丰富的内涵，一个眼神就蕴含着无限信息。霏霏笑道，太夸张了吧！我说，一点都不夸张，你的爱情密码就藏在那眼神里，心有灵犀才能破译。霏霏说，你破译了我的密码，所以就征服了我！我举起酒杯笑道，你的眼神更无敌，只瞥我一下就被你俘虏了，为我们的爱情干杯罢！霏霏举起杯和我碰了一下，说，其实我更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，愿你永远把我当做红颜知己，这比爱情更经得起时间考验！雨雪越下越大，吃完羊肉汤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回家，快到她住的宿舍区大门口时我们才分手。临别时她吻了我，望着天上飘飞的雨雪她依恋地说，我们还会在风雨中同行，对吗？我点点头说，我会一直陪你的！
　　光阴荏苒，花开花落，春去秋来，年复一年，我们在小雨中悄悄幽会，在夜色中分享甜蜜。许多年过去，爱的萌芽已长成大树，爱的故事却依然继续。相拥相偎相依，肩靠着肩，手牵着手，我们彼此欣赏，双眼盈满情意，心跳共一个节律。那是灵与灵的坚守，那是爱与爱的汇聚。红尘有你，才有美丽；天涯有我，更有情义。我们虽然不再年轻，心里却依然缠绵着浓浓爱意；尽管不常在一起，但我们心有灵犀。在这个雨夜，我循着过往的足迹，穿过密集的小雨，从最美丽的回忆中拣出只言片语，编织成一篇凄美温馨的文章，通过“好心情文学网”献给你。不知你读后，会不会有当年的那种娇羞和醉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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