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索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4:53:59
瘟猪又损了我几句,才说到正题上:“女人嘛,开始的时候总是要故做矜持,这样才显得更宝贵,才体现出价值来,你说是不是?这一点,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。毕竟也不能硬来,是不是?怎么说呢,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发生,水到,渠就成了。当然,首先得是一个适当的时候,什么叫适当的时候?这个就看你自己把握了,也许是你们一起看完一场感人的电影之后,也许是你们做完游戏之后,也许……总之,你们两人的情绪都要比较投入,再就是可以借助一些道具,营造一种浪漫而又暧昧的氛围,比如酒、音乐、灯光等等,搞得要多浪漫有多浪漫,要多暧昧有多暧昧,这样就差不多了。不过,有一点我需要特别提醒你,在进入主题之前,一定要充分运用身体语言。最具杀伤力的,当然非亲吻和抚摸莫属……”

    瘟猪说得眉飞色舞,和先前的怨妇形象简直云壤之别。我忍不住笑道:“不错呀,想不到你小子在这方面这么有心得,有经验!”

    “那是当然!没吃过猪肉,难道没见过猪跑呀?没点见识,这二十几年不是白活了?”瘟猪有点得意地说。

    我轻叹道:“其实你说的这些,我又何尝不懂呢?可是事情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。”

    “哦?”瘟猪说:“麻烦到什么程度?说来听听!”

    我从座位上起来,在瘟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,说:“我先上个洗手间,一会回来再告诉你。”

    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借口上洗手间走开罢了。因为我心里很矛盾,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事告诉瘟猪?这毕竟是我和林韶的,就算我跟瘟猪关系再怎么铁,告诉他也不是很合适。但是,若不宣泄一番,我又感觉憋得难受。

    我拧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,用手捧着水洗了把脸。我双手按在洗手台上,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通红的脸,不由得想起林韶拒绝与我发生关系时的表情,以及她那些决然而刺耳的话。我重重地叹了一声,怎么会这样呢?难道我和林韶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?

    我回到酒桌上,只见瘟猪耷拉着脑袋,样子颓废已极。

    “怎么啦?”我坐下,问道。

    瘟猪摇摇头,苦笑道:“没事,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给小琪打了个电话。”

    “哦,她怎么说?”

    “还能说什么?”瘟猪把玩着酒杯,样子有说不出的落寞:“我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,然后她祝我生日快乐!哼,哼,我还听到那男的在她旁边说话,问她看哪个片子。唉!我想呀,要不了多久,她就彻底把我忘记啦!”

    我说:“瘟猪,别这样,想开点,既然已经分手了,就算了!”

    瘟猪放下酒杯,抬起头,说:“你说得对,都已经分手了,还想那么多干吗?好了,该说说你的事了,到底有什么麻烦?说说看,说不定我这烂脑壳还能帮你想出一两个鬼点子,成就了你的大好事!”

    我双手压膝,埋着头叹息,然后又坐正,看着瘟猪,说道:“这么说吧,倘若按照你说的那样,在一个合适的时候,所有的工夫都做足了,包括你说的音乐、灯光、亲吻、抚摸等等等等,总之能做的都已经做了,她还是不同意,那你说该怎么办?”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4:54:29
瘟猪蹙眉想了想,说:“一般说来,要是她不同意和你上床,无非有三个原因,第一,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位,至少她觉得是这样,如果是这种情况,那你只有等,等你们的交往再长久一点,再深入一点,到她同意接受你为止;第二,她还是处女,你应该知道,很多女人都把第一次看得特别重要,不会轻易献出,除非她觉得你是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人,并且订下了终身,这样,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和你‘那个’;第三,她以前受到过伤害,特别是性方面,比如被人强奸或诱奸,又或者她以前的男朋友对她实施过性暴力,从而给她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,至今仍在心里留有阴影,以至于面对时,都特别反感、特别抗拒。假如,我是说假如,不幸是这种原因,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安慰安慰她,再用最温柔的方式跟她发生关系,让她克服恐惧感,一次不行,两次,两次不行,三次,不要着急,慢慢地消除她的心理障碍!好啦,你既然很为难,不想告诉我情况,那你就自己对号入座吧。看看是哪种原因?”

    说到这里,瘟猪将手搭在我后背上,压低声音,诡异一笑,又道:“如果是第二种情况,那你小子就赚到了,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,想找个处女,简直比中五百万还难!”

    我瞪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我想,林韶还是处女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。一个曾经脚踏三只船,也不知道交过多少男朋友的人,还有可能是处女吗?

    不过,平心而论,瘟猪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,三种原因,说得很透彻。而我最担心的,是林韶像瘟猪说的第三种情况。假若是这样,那我往后的日子可就有得受了。须知要做到瘟猪说的“消除心理障碍”,绝非一件简单之事,并不是“一次两次三次”就能够搞定的,运气好的话,可能还快点,运气不好,说不定得耗上三年五载。我以前就看过这么一篇文章,说的是那个女的小时候被人性侵犯,后来她老公整整花了六年时间,才慢慢治愈她的心灵创伤。六年呐!谁知道那六年里她老公为此吃过什么样的苦头!

    看到林韶的时候,我下意识地想起瘟猪说过的那些话,对她的感觉也开始变得微妙而奇特。一方面我很想向林韶求证,另一方面又担心话说错了,会令她更不高兴。所以,面对着她,我竟感到有些无措。

    林韶并不知道我心里的这些想法,不过,因为“那个”事情的缘故,她已经对我心存芥蒂,时常故意绷着脸,就算我热脸贴上去,她也冷言冷语,如同泼过一盆冷水,搞得我十分狼狈。

    没几日,公司业务部一个叫李孟辉的家伙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,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林韶送很大一束玫瑰花,还随花附带一张卡片。卡片上写什么我不得而知,但绝对是肉麻之话。由于我和林韶的关系在公司并没有公开,所以我只能躲在暗处干着急。最要命的是,林韶对李孟辉的态度很含糊,没有坚决地予以拒绝,在这一定程度上又鼓励了李孟辉,第二天、第三天,林韶的办公桌上又“准时”出现了玫瑰花。那一朵朵娇嫩欲滴的红玫瑰,如同一团团火,烧得我心焦肝颤。

    我私下问林韶:“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李孟辉?”

    林韶反问我:“你觉得我直接拒绝他好吗?”

    我迷糊了:“为什么不可以?你要是给他希望,说不定他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呢!”

    林韶冷笑道:“你现在知道紧张了?”

    我说:“废话,我是你男朋友,我不紧张那才不正常呢!”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44:29
我怀疑林韶是想通过李孟辉给我制造危机感,所以才没有直接拒绝他。即便如此,林韶的做法还是令我感到很难接受。尤其是这件事很快就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,有人还为李孟辉这种大胆而“浪漫”的做法喝彩。那些喝彩,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,但于我而言,就像是打在脸上的火辣辣的巴掌。而且有一天中午,我亲耳听到李孟辉恬不知耻地跟他们部门的某个人说,他一定要追到林韶。他还得意洋洋地说已经约了林韶吃饭,虽然林韶还没答应,不过也快了……我当时就气得肺都炸了,恨不得上前去赏他两耳刮子。

    另一方面,林韶不再与我每天约会,一到下班便迅速闪人。我给她打过几个电话,想约她吃饭或看电影,她都说正忙着,改天再说。

    我每天都为此而感到烦躁,无心做事。我想,也许我是真的已经对林韶上心了。以前还不觉得,可是自从无端冒出一个“情敌”后,立刻就明显化了。

    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干耗下去,我已经被耗得快虚脱了。这天临下班的时候,我在qq上跟林韶说,晚上一起吃饭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

    可是,林韶没有回复。

    我盯着她的qq头像,心里有种莫名的毛躁。

    下班后,我坐在座位上没动。林韶却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走人。我暗暗摇头,难道林韶已经开始变心了?

    林韶走了,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。同事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走了,很快,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    我仍坐在位子上发呆。我不明白,林韶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置我于不顾了呢?

    又坐了大约十多分钟,我沮丧地起身,朝电梯间走去。忽然,手机“滴滴”地响起来,是接到短信的声音。

    我有气无力地拿出手机,打开短信,只见上面的内容是:“死人,还不下来!楼下风这么大,你想让我等到感冒呀?”

    短信是林韶发的。我顿时精神一振,同时发觉自己眼角居然潮了。

    透过写字楼大堂宽大的玻璃墙,我看到林韶戴着防寒服的帽子,双手插在衣兜里,面对大街,静静地站在外面。我悄悄上前去,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。

    林韶扭头看了我一眼,含笑道:“肯下来了?我还以为你准备坐到明天早上呢。”

    我揽着她的腰,向前推了推,说:“走吧,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!”

    林韶嘟着嘴巴说:“我有点怀念步行街那家餐吧的椰香咖喱鸡烩饭了……”

    我说:“行,没问题,今天就请你吃椰香咖喱鸡烩饭!”

    “我要点双份!”林韶说。

    “双份?”我不明白:“我也陪着吃呀?”

    “你想得美!我要双份,吃一份,倒掉一份!”林韶说。

    看到林韶一副俏皮相,我总算醒悟过来了:原来她在消遣我!我呵呵笑道:“那我也要点双份黑椒猪排饭,吃一份……”我故意拉长音调,老半天才接着说:“打包一份!”

    林韶抬头看着我,点点头,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嗯,很好,韩星星同学,在林韶同学的熏陶下,变得越来越幽默了!很好,很好!”

    我点了她的鼻子一下,说:“请注意,是林韶同学在韩星星同学的教导下,变得越来越幽默了!不要颠倒主宾关系,ok?”

    林韶说:“看在本小姐今天心情好的份上,暂且不跟你争论这一回,不过,我现在可要郑重地提醒韩星星同学,这里离步行街至少七八公里,你不是想我们走过去吧?”

    我放开林韶,敬了个礼:“yesmadom!我马上就叫车!”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46:36
点好东西后,我很认真地对林韶说:“林韶,我今天是有话想跟你说!”
  林韶盯着我,说:“拜托,能不能让我先吃饭?瞧你那严肃的样,知不知道有多倒胃口?”
  我无奈地扮了个苦相,说:“好吧。”
  饭上来后,我拿起筷子就吃。才吃两口,便听到林韶慢悠悠地说:“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,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对李孟辉怎么样吗?”
  我的脸不由得热了起来,遂停下筷子,抬眼看她。只见林韶慢腾腾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巴,嚼了几下,说:“味道不错,和以前一样。”
  林韶停顿了几秒钟,又瞟了我一眼,说道:“你觉得我是那种对阿猫阿狗都动心的人吗?”
  我心头的悬了几天的大石头终于落地,我抽抽鼻子,说:“就怕阿猫阿狗不死心,整天乱咬乱吠!”
  林韶说:“那就把你放出去好啦,你不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吗?”
 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,说:“我是有这种想法,不过,我怎么好意思付诸行动呢?再说了,我也不知道有的人心里怎么想,说不定她很喜欢阿猫阿狗的烂花呢!”
  “哎,烂花也是花,总比某些人从来不送花好!”
  “这……”我愈加不好意思了。的确,我连一朵花都没给林韶送过。
  我说:“我以为你不喜欢花呢,所以……”我没好意思再说下去了,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“辩解”实在太苍白太无力。我忽然有个想法:我明天也给林韶送花,不过暂且以匿名的方式。这样一来可以哄林韶开心,二来也等于向李孟辉之流示威,而且妙就妙在还不用公开我们的关系,避免了彼此间的尴尬!想到此,我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  “你笑什么?”林韶瞪着我,问道。
  我不无得意地说:“你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!嘿嘿!”
  “什么好戏?”林韶皱眉。
  “暂时保密!”我说:“绝对比重磅炸弹还有轰动效应!”
  林韶撇撇嘴,说:“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  吃完饭,我问林韶要不要再看场电影?她说不想看了,明天还要上班,想早点回去休息。我也不勉强,便送她回家。临别前,林韶主动吻了我一下。
  送别林韶后,我又跑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花店,订了很大一束玫瑰花,足足十二朵,叫店主明天上午九点送到林韶的办公桌上。我还特别交代,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送的。
  我扫视了一下花店里琳琅满目的鲜花,恶狠狠地想:妈哟,好歹也该老子浪漫一盘啦!
  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47:25
我走进麦当劳,点了一对鸡翅、一个鸡腿堡、一份薯条以及一杯可乐,然后端着托盘走到一个靠窗的位子。时间还早,林韶至少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过来。所以,且让我先一边享受美食,一边欣赏步行街的夜景。尽管天气很冷,但是步行街上依然人潮汹涌,穿着入时的型男型女们或单或双,熙来攘往,堪称夜色里一道迷人的风景。
  我正向步行街上一位亭亭玉立地美女行注目礼之际,忽然听到有人叫我:“星星!”
  我扭头一看,原来是董锦。我立刻笑道:“想不到在这里都能碰到你,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呀!”
  董锦坐到我旁边的空位上,笑道:“最近在忙什么呢?”
  我说:“没忙什么,也就上上班。”
  董锦说:“那你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无影无踪了呢?”
  我说:“哪有?”
  董锦说:“还没有?自从你过完生日以后,就一直没音信了。我嘛也就算了,怎么连温月你也没联系呢?”
  我嘟哝道:“我联系得到吗?她电话号码换了也没告诉我一声。”
  董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,说:“就怕无心,要是有心,怎么可能联系不到呢?”
  我讪笑,道:“你们最近常在一起吗?”
  董锦说:“也不经常,偶尔一块吃个饭而已。”
  “哦,”我低声问道:“她还好吗?”
  “你说呢?”董锦反问我。
  我垂下头,声音更低了:“我,我怎么知道?”
  董锦又问道:“你觉得她会好吗?”
  我一愣,不知如何作答。
  董锦说:“你要是还关心她的话,就自己打电话给她!”
  我轻轻一叹,岔开话题:“你想吃点什么?我去给你拿。”
  董锦说:“不用了,我那边还有一个朋友,我们已经叫东西了。”
  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起来,四处张望:“谁?是……温月吗?”
  董锦淡淡一笑,道:“不是她。”
  我收回目光,哦了一声。
  董锦起身,道:“好,不防碍你了,我先过去啦。”
  我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
  董锦走了两步,又回过头,问道:“你就不想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吗?”
  我咬了一下嘴唇,说道:“好吧,麻烦你说一下。”
  董锦念完温月的电话号码便走了。我望着眼前的美食,却再也没有胃口吃下去。
  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49:41
回复 52# drdyx


    不好意思漏发了一小节   
林韶的办公桌上有两束红玫瑰!
  瞬息之间,这一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公司。大家七嘴八舌,议论不休,纷纷猜测着另一个“神秘”送花人到底是谁。有的说,可能是某一个暗恋林韶的人,也有的说,应该是林韶的男朋友。但无论是谁,都想不到这个“神秘人”就是我。
  我躲在暗处,窃笑不已;林韶偷偷瞪了我一眼之后,也暗暗偷笑。而李孟辉则一脸尴尬,我那束花,就像两个响亮的巴掌,打得他寻不着北。
  我用QQ给林韶发了条消息:“怎么样,够轰动吧?”
  林韶回复道:“轰动是轰动,不过你不觉得少了点创意吗?怎么说别人都先你一步!”
  “我这叫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!”
  “好吧,暂且算你胜出!”
  我得意地笑笑,劈里啪啦又敲了一条信息:“那晚上去吃火锅?”
  “不行,我今晚要陪我爸吃饭。”
  我发了个大哭的表情。
  “不过,饭后的时间可以归你。”
  这一次是点头加大笑的表情。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51:59
这些日子,我一面沉迷于与林韶的恋情之中,一面努力忘记温月。我以为我对温月没有了感情,我们已经成为过去式,从表面上看,好像是这样的,——我渐渐不再思念温月,我渐渐迷恋林韶,为她紧张为她吃醋。可是,为什么董锦一提到温月我就会心乱?为什么?
  我看着董锦给我的温月的电话号码,不敢拨出去,又不愿清除。我又想起了和温月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,甚至在这步行街上,仍四处可闻她残留的气息,她散落的欢声笑语。
  我沉寂已久的思念,开始在寒冷的夜域里静静蔓延,蔓延,然后将我紧紧包围。我的心忽然疼痛起来,如同被冰冷的利刃穿过,看不见一滴血,却痛不欲生。
  我想,与其说在麦当劳遇见董锦是巧合,倒不如说是天意。是老天要我明白,我对温月,仍怀有无法言喻的情愫。
  当然,从董锦只言片语中,我也能捕捉到,温月对我,依然没有放下。
  
  林韶问我:“你脸色这么不好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  我不敢正视林韶关切的目光,——她越是关切,我越是心虚。我轻轻摇头,说:“没有。”
  “那你怎么不说话?”林韶又问道。
  我强颜欢笑:“天太冷了,嘴唇都冻麻了,哪还有心情说笑?”
  林韶没有再说下去,默默地走着路。——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强烈,很邪门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些话是敷衍性的借口呢?或许她只是不想点破而已。
  林韶的沉默,反而让我愈加觉得内疚和不安。我整理了一下情绪,假装随意地问道:“怎么样,刚才和你爸吃了些什么?”
  “就普遍的家常便饭,”林韶说:“我爸今天刚从北京回来,所以就陪陪他。”
  “怎么没见你爸到公司里来过呢?”我问道。
  “你也知道,创盟这边由江总在负责,所以一般情况下,我爸是不会来的。”
  顿了一下,林韶又说:“星星,你觉得创盟怎么样?”
  “嗯,”我说:“挺好的。”
  林韶想了想,说:“星星,我知道你平时上班也很用心,不过,我希望你能够更有建树……这么说吧,你不能只安于现状,你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…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我不想你只做创盟的一个普通职员。”
  “这……”我为难地说:“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,可是我……”
  林韶盯着我,语气非常凝重:“当然,你才进创盟不久,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,也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,但是我这样说,是想你将自己的定位定高一点,毕竟,一个人的成功,与他对自己的定位、要求,有很大的关联。鼠目寸光、不思进取的人,就算给他再好的舞台,他也不会有多大的作为,明白吗?”
  我点点头,说:“我明白了,我会努力的。”
  林韶接着说:“晚上和我爸吃饭的时候聊到了你,其实他很想见你一面,不过,我推掉了。主要是因为我爸那个人很强势,很严厉,我担心会增加你的心理负担。我想,等你能做出成绩,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,再去见他会比较好。”
  我徒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  林韶又说:“不瞒你说,其实我和我爸以前的关系并不太好,我看不惯他的某些做法,尤其是他对我妈的态度,所以经常与他唱反调。他多次要求我回来帮他,可是我一直没答应……不过,后来……”林韶看了我一眼,没有再说下去。
  不过,就算她不说,我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:她之所以“妥协”,完全是因为我。
  我说:“不管怎么说,我真的很感谢你,如果不是你,估计我现在还在到处找工作。”
  林韶笑笑,说:“我不用你谢,只希望你自己能出息一点。”
  我点头。同时心里直骂自己混蛋,林韶这么好,我为何还不知足,非要东想西想?
  我趁热打铁,又让花店再送几天花。这一招有效地打击了李孟辉,很快他便尴尬退出,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纠缠林韶。而同事们对这个“神秘”的送花人更是充满好奇,纷纷私下向林韶打探,有的甚至跑到花店去问,不过无论林韶也好,花店老板也罢,都守口如瓶,秘而不宣。
  送花不仅有效达到了“攘外”的目的,也使得我和林韶的感情进一步升温。只是,最后的一道防线,林韶依然坚守。而我也只好由着她,没有再勉强。
  在工作上,我听取了林韶的意见,除了积极完成本职工作之外,还有意识地站在发展的角度上综观全局、考虑问题、分析对策,并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向公司提出相应建议。但是,我还有些顾虑:部门经理似乎不是一个心胸广阔之人,倘我提出建议,会不会使他感到反感?不过当我把这些告诉林韶时,她笑笑,道:“假如你连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都无法超越,那你还谈什么发展?”我说:“毕竟大家都在一起共事,闹得太僵了也不好。”林韶反问我:“难道你只是想和这些人一起共事?”林韶又说:“龙腾四海,鹰击长空,想出人头地,就不能畏首畏尾!你尽管放手去搏吧!”
  我想想也是,难得这么好的机会,我又何必顾虑什么呢?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,在前进的道路上,难免会得罪几个人,难免会闹一些不愉快的。再说了,我又不是心术不正,也没有刻意要对付什么人,有什么不安心的?
  
  转眼间,圣诞节又即将来临了。回想去年圣诞节“艳遇”温月,真如一场梦。我想,今年圣诞节也许波澜不惊吧,如果不出意外,我应该要和林韶一起度过的。
  这天晚上,我才送走林韶,刚进家门,还未来得及打开电视,侯晓禾忽然打电话来了。她告诉我,她准备结婚了,明天就去领证。虽然那次在香格里拉酒店的时候,她已经说过计划年底结婚。可我一听到这个消息,还是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。好半天我才缓过气来,向她道了声祝福。侯晓禾低沉地说:“不知为什么,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,心里很不安……而且,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,越想越觉得伤感,所以,所以给你打电话……”我仿佛被人用锤子在心口上捶了一下,疼得透心,我暗自叹了一声,安慰她道:“没事,你这叫婚前恐惧症,很正常的,我听说很多人也都这样,你也别担心,试着让自己放松一点就好了,你要是实在觉得难受,就去做做头发吧,一来可以缓和情绪,二来也该打扮得漂亮一点,毕竟结婚是人生一件大事,是不是?”侯晓禾说:“谢谢你,星星!”
  通完电话,我慢慢地扫视着四周。我似乎看到侯晓禾正倚靠在卧室门口,微笑着看我。忽然间,我心里充满了伤感与悲戚。
  我斜躺在沙发上,想起了很多往事。一开始还只是我和侯晓禾在一起的那些旧事,可渐渐的,我又想到了温月。想着想着,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而酸楚。我拿出手机,翻出董锦告诉我的温月的电话号码。几经犹豫,我还是拨叫了它。
  电话通了。响了几声后,温月接听了:“喂?”
  “是我,”我说:“你睡了吗?”
  “有事吗?”温月不冷不热地问道。
  “哦……我……”我忽然紧张起来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  顿了一下,我说:“前几天,我碰到董锦了,是她告诉我你的号码!”
  “哦……”
 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这些日子……你还好吗?”
  “还好。”
  “哦,那就好!”
  “……”
  “这个……哦,其实也没什么事,就是随便打个电话,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……”
  “谢谢关心。”
  我想了想,又问道:“那个,圣诞节要到了,你有什么安排吗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哦。”
  “还有事吗?”
  温月的态度和语气让我心里很不是味,但我又不知该怎么应对。我暗暗摇头,然后说道:“好吧,不打搅你了,祝你晚安,拜拜!”
  “拜拜!”
  我将手机搁在桌子上。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打了这个电话,本来心有感触想问候一下,不料热脸贴在冷屁股上,反弄得自己灰头土脸,好不狼狈。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5:57:14
圣诞节的前一天中午,黎水给我打电话,问我送什么圣诞礼物给女朋友比较好?
  其实我也正在为这个问题头疼。尤其是林韶这两天一句话也不跟我说,就连在公司里,也有意要躲开我,搞得我心里很不好受,所以想借圣诞节送礼物来博取佳人一笑,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。但是,倘若送花送巧克力这类东西,实在太平常太无新意,估计效果不会太好。
  “兄弟,”我苦笑着对黎水说:“我还想让你给我一点建议呢!”
  黎水说:“怎么,你也不知道送什么?”
  我说:“是呀,真是够棘手的!”
  黎水感慨地说:“按说这老外的节日与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,可是现在大家非要跟着起哄不可!你要是不送点礼物表示一下吧,好像也说不过去,唉,真是麻烦!”
  我叹道:“圣诞节,圣诞‘劫’呀!年年过节年年‘劫’!而且还是‘在劫难逃’!”
  黎水说:“算了,实在想不出就还是送玫瑰花吧!反正女人都喜欢这玩意!”
  我说:“其实你和小米感情那么好,送什么都无所谓的,只要让她感动就行!唉,我可就麻烦多啦!”
  黎水问道:“怎么,你又惹林妹妹生气了?”
  我不愿和他多提这事,便随便搪塞了过去。
  
  圣诞节这天恰好是周日,我一起床便去买很大一束玫瑰花,并带上事先就包装好的巧克力,来到林韶所住的小区门外。送这些礼物并非我的本意,但我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,只好向“大众化”妥协。
  我给林韶打电话,想约她一起吃午饭,顺便给她送礼物。可是,她没有接电话。我在小区外等了半个多小时,觉得这样傻等下去不是办法。可我又没去过林韶家,不知道她住在几栋几楼几号。再者,我们如今又正闹矛盾,我也不好贸然上门。我琢磨许久,决定让他们小区物管帮我将礼物送上去。我于是走到保安处,跟值班保安说明情况。正好小伙子也认识林韶,而且为人挺热情,连说没问题,保证送到。我道了声谢谢便走了。
  我走到路口,正在等红灯的时候,手机忽然响了。
  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  我心里忽然一动,莫非是……?我赶紧接通,却是一个陌生浑厚的男声:“韩星星,你知道林韶现在和谁在一起吗?”
  我很惊讶,忙问道:“你是谁?”
  对方忽然诡秘地笑了,说道:“你不必知道我是谁,我只想告诉你,林韶正在和别人约会!”
  我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了胸腔,我的声音有些颤抖: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  “你要是不信,可以亲自去看一看!”对方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,然后告诉我一个饭店的地址。
  我半信半疑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  对方哈哈大笑,将电话挂了。
  我满腹狐疑,他说的是真的吗?林韶真的背着我和别人在约会吗?还有,打这个电话的男人究竟是谁呢?他到底有什么企图?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
  但我一想到林韶近来对我不冷不热,这两天还故意躲避,心里就犯堵。我来不及细想,便匆匆忙忙拦了一辆出租车,奔赴他所提供的地点。
  到达以后,果然看到有这么一个饭店。可是,我却忽然有点害怕起来,万一林韶真的在里面,万一她真的和别人在约会,那我该怎么办?上前斥问?还是悄然离开?
  我在街对面远远地看着那家饭店的招牌,心里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。一番挣扎后,我还是决定先去探一探。
  我穿过马路,装成普通的食客,慢慢地走进饭店。
  饭店不小,楼上楼下两层,而且还有很多包间。此时正是中午饭点,食客很多。我正担心不好找,可是只大概扫视了一下一楼大厅,便看到林韶坐在一个靠墙的位子。
  坐在林韶对面的,果然还有一个男人。我仔细一看,那男人竟然是老黄
当初林韶为了万风集团事件替我强出头的时候,我就感觉她和老黄关系不一般。据我所知,老黄虽然已经结了婚,不过好像婚姻并不幸福。所以,就算他有婚外情也不为奇。而且从整个事件的前后来看,至少有两点是比较可疑的:第一,林韶以辞职相要挟时,老黄似乎很拿她没有办法,并因此而妥协;第二,林韶曾经莫名地为老黄说好话,而且从她言语之间可以得知,她好像还从老黄那里了解不少内幕消息。但是,自始至终,林韶一直没有向我解释她与老黄的关系,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过。
  如今,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,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。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,我真想上去狠狠地骂他们一顿。但是,我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,动也不能动。
  更可气的是,他们还一直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,根本就不曾注意到我的存在。我恨恨地想,林韶,算你狠!
  我见不得他们开心说笑的样子,跺了一下脚,转身走了。
  可我又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,便在饭店外面烦躁地走来走去。这时,我的电话又响了,还是那个男人:“怎么样,我没骗你吧?”
  我本就窝了一肚子火,一听到这话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。我没好气地说:“我怎么知道?我又没去你说的那地方!”
  “是吗?”那家伙大笑道:“那么,在饭店外面不停来回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?”
  我吃了一惊,忙四下张望,想搜寻那人的下落。遗憾的是,我没找到。
  那家伙更得意了:“不用找了,你看不到我的!”
  我气急败坏地说:“你到底是谁?你想干什么?”
  “别生气嘛,我向你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,你应该感谢我才对,是不是?要不然你稀里糊涂地戴绿帽子,那多冤枉呀!”那家伙满是戏谑的口吻。
  “你少说风凉话!说,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  “我能有什么意思?我这是路见不平一声吼!哈哈哈!”
  “好好好,你爱咋地咋地,反正我没心情再陪你玩了!”我将手机从耳边拿开,然后大声对着话筒处说道:“拜拜!”
  我狠命地掐掉电话,恨不得将手机一把摔到地上。但再一想那家伙正躲在暗处看我的笑话,我不由极力强压住内心的怒火。
  我又朝饭店里看了一眼,然后飞快地拦一辆出租车,逃也似的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  
  下车后,我随便找了家小面馆坐下。我一边吃面,一边回想林韶和老黄在一起说笑的情景。有一个问题我没想通,如果林韶和老黄真的有不正常的关系,为什么她要替我出头,还带我进创盟?难道她只是想利用我来气老黄?或者利用我来掩护他们的关系?可是,我觉得林韶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呀?从我们的交往过程来看,我感觉得到她应该是真心投入,而不是虚情假意。那么,又如何解释她和老黄的关系?
  我三下五下将面吃个精光,然后又拿手机。我对自己说,倘若这次林韶还是不接电话,那么今天我不会再打给她。
  结果,我再一次失望:林韶依然不接。
  失望之余,我心头愤气愈加炽热了。我吐出一口恶气,暗道,好,既然你做得出初一,那也别怪我做十五!我就不信,没有你林韶,我就没人陪了!
  我翻到温月的电话,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。
温月居然很快就接听了电话,而且语气还相当不错,与那天晚上不冷不热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。这让我的心情不由得好转了许多。
  “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?”温月带着笑问道。
  我说:“好歹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纪念日,再怎么也该打个电话吧?再说了,今天是圣诞节,哪能不给你送上一句祝福呢?”
  温月说:“难道就只有一句祝福?”
  我呵呵笑道:“当然不仅仅是一句祝福啦,不瞒你说,礼物我早给你准备好了!现在就等你来拿了!”
  “哦?是吗?”温月笑嘻嘻地说:“还算你有点良心!我还以为这么久没有联系,你都把我忘了呢!”
  “怎么会呢?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!”
  “嘿嘿,有多想念?”
  “想得情深深、意切切!思念如潮水,一浪接一浪,随着风儿荡!思念如烈火,一团卷一团,在我心里蹿!”
  温月咯咯笑了起来:“有日子不见,你可是越来越贫了!”
  我大笑,继续与温月调情:“要是你喜欢,我可以更贫!”
  温月说:“好啦,不跟你瞎扯了,我这会还在广州呢,下午才飞回去。我的礼物,你暂时先保管吧!”
  我问道:“哦,你几点到?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呀?”
  “不用了,我到了再给你电话吧。”
  “好,那我等你电话!”
  不可否认,我给温月打电话纯粹出于报复心理。不过,这一通电话,倒让我心情变得很是愉悦。我吸了口气,心想,既然林韶不理睬我,还背着我去幽会,那这个圣诞节我还就和温月一起过定了!
  接着,我跑到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,然后又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。这是预备送给温月的礼物,和送林韶的礼物一模一样。看着我手里的礼物,我真有点哭笑不得。想不到在这样的日子,我竟然会给两个不同的人送同样的礼物,这到底算什么回事呀?!
  
  刚刚入夜,温月便给我电话。我们于是约好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碰面。我不敢怠慢,立刻提着礼物过去。由于是圣诞节,平时生意并不怎么样的这家西餐厅竟然早已满座。我正想给温月打电话是否愿意等候,却看到她已经走了进来。
  “没有位子了。”我耸耸肩,无奈地说。
  “没关系,换个地方就是。”温月目光落到我手里的礼物,笑道:“这是送我的礼物?”
  我递给她,说:“是,祝你圣诞快乐!”
  温月接过礼物,说:“谢谢!”
  走出西餐厅,我仔细看了一下温月。很久不见,她似乎更漂亮了。最重要的是,她现在的气色,明显比最后几次看到的要好许多。
  我装模做样地左右打量她,说:“美女就是美女,越来越养眼了!”
  “那是!”温月笑得像个小女孩:“要不怎么好意思出来晒?”
  我故意摇头,咂咂嘴说:“给你阳光,你就灿烂了!一点都不谦虚!看来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全给忘光了!”
  温月将脸凑到玫瑰花上,眨眨眼,调皮地说:“花和人,哪一个更漂亮?”
  我被她的样子逗乐了,说道:“花漂亮,人更漂亮!——这个答案,满意否?”
  “鉴于你说的是大实话,我相当满意!”温月说着,还将小嘴翘了翘。
 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。温月也跟着笑了起来。说实在的,我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。我看着温月,心说,要是永远这样开心,那该多好。
  正在这时候,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  电话是林韶打来的。不知为何,我忽然觉得有点扫兴。
  温月识趣地冲我做了个手势,说:“我去取车!”
温月走远后,我才接通电话:“喂?”
  “你在哪儿呢?”林韶不冷不热地问道。
  我脑子里浮现着她和老黄在一起说笑的情景,又想到中午她没接我电话,顿时心起无名怒火。我冷笑道:“你管我呢!怎么,这会有空,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”
  “你……”一个“你”字没好气地说出后,不到三秒钟,林韶便掐断了电话。
  我冷哼一声,心想,脾气还不小呢!我今天还就治治你这毛病!不搭理你啦!
  上了温月的甲壳虫之后,我说:“温月,要不我们还是随便找个咖啡馆得了,反正那里也有吃的,你说好不好?”看到温月微微撇嘴,我又赶紧陪着笑解释道:“主要是我对西餐那玩意不太习惯……不好意思啊,我知道我老土,不过你也知道,我一向直来直往,有什么就说什么,所以你别介意……如果你真想吃西餐,那也行,反正今天过节嘛,我不想你不高兴……”
  温月笑了笑,说:“行啊你,什么时候学会照顾别人感受了?”
  我皱起眉头,问道:“怎么,我以前没照顾你的感受吗?”
  温月点点头,说:“有一点……”
  我抽抽鼻子,说:“那真是对不起了……”
  温月扑哧笑道:“瞧你那样子,还当真了?我是逗你玩的!”
  “好你个温月!逗我玩,我叫你逗我玩……”我一边说,一边去挠温月的胳肢窝,温月忙笑着左躲右闪。可是,她越是躲,我越是挠得凶。闹了一会,她忽然在我怀里不动了,也不笑了。我于是停下动作,看着她。只见她面色泛红,发鬓微乱,眼眸如星,一副说不出的可人模样。我心头一颤,忍不住在她温润的红唇上轻吻一下。
  温月身子一抖,猛然从我怀里挣脱出来,启动车子,向前驶去。
  我们寻了家咖啡馆坐下。服务生狠命地向我们推荐一款名为“天长地久”的圣诞节特别情侣套餐,还说吃这个套餐的情侣会永远幸福甜蜜,爱情天长地久。我尴尬地看了温月一眼,正想推掉,温月却说:好吧,就要这个。
  伴随着行云流水般的钢琴曲,我和温月在咖啡馆温馨浪漫的氛围里,默默地分享着所谓的“天长地久”情侣套餐。按说如此良辰曼曲,美酒佳肴,又有美人相伴,我理应陶醉不已,但是却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,多少让我感到不安。
  温月用毕,拿纸巾轻拭嘴角,靠着沙发,说道:“星星,你好像瘦了。”
  我抬起眼,笑道:“是啊,思念让我如此憔悴!”
  “你别贫,”温月神情严肃地说:“跟我说实话,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?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她?”
  我微微一愣,停止咀嚼,想了想,然后笑着反问:“你觉得呢?”
  温月说:“我不知道!不过,你如果真的有了女朋友,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,否则,一定会伤害到她的。还有,圣诞节你不陪她,合适吗?”
  我将嘴里的菜胡乱嚼了几下,咽进肚子,然后又端起酒杯,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光,轻声说道:“不瞒你说,我最近确实交了一个女朋友,但是……”
  我偷偷瞟了温月一眼,又叹了一声,接着说:“但是相处下来,我发觉……怎么说呢?唉,也许,也许我们并不是很合适……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我也说不清楚……开始吧,我觉得她还不错,挺为我着想的,可是,可是现在……我们沟通起来很困难,真的,我觉得我跟她在一起很累,我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,我也不知道,她是不是……”我心里很矛盾,不说吧,心里又憋得慌,如实告诉温月吧,又似乎不妥。
温月问道:“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?”
  “她是我同事,”我又偷瞄了温月一下,发觉她显得很平静,并没有什么不快,但我还是加以强调地说:“不过我们是最近才在一起的,准确地说,是在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之后……”
  温月笑了笑,说:“星星,你不必刻意解释,就算你们早在一起了也没什么,我和你……本来就没有任何承诺,你用不着想太多。”
  我说:“我知道,可是事实真是这样。”
  “好吧,那你现在说说,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?”温月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:“哦,我没别的意思,我只是想站在朋友的角度,想帮帮你,所以需要了解一下情况!当然,你要是不想说,也可以不说!”
  “我……我明白你的意思,”我拨弄了一下头发,咬着嘴唇想了半天,才叹息一声,苦笑着说:“温月,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!”
  温月也叹了口气,说道:“星星,说实话,我真心希望你好好交个女朋友,以前是这样想,现在还是……我们认识也有一年了,虽然这一年里,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,可是我了解你的为人,你不是那种滑头不负责任的人,不过,有时候……怎么说呢,你有时候做事情还是欠考虑,不那么成熟。尽管你不愿意跟我说你和那女孩的事,但是我也能猜得到,你们之间,应该不会有多大的矛盾。你刚才说,也许你们不是很合适,说得很笼统,也很牵强,从你的表情我可以看出,你对她还是很上心的。而且我觉得吧,两个人如果走到了一起,应该尽可能珍惜在一起的缘分,不要轻易说断就断。”
 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说:“也许你说得没错,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。”
  “那你说说,到底有多复杂?”
  “这……”我语塞了。
  “你看,回答不出来了吧?其实呀,俩人相处,只要能站在对方的角度,多替她想想,也许很多矛盾自然就消除了。”
  温月说的道理我都明白,可是,我和林韶的问题,不是道理说清了就没事了。别的不说,单就今天她和老黄私会这事,我想就不简单。之前我就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寻常,如今看来,指不定还真有其事!否则为何她最近对我不冷不热?当然,这从表面上看她是在为我给温月打电话而生气,可实际上呢?谁知道呀!
  温月看我沉思良久,却一言不发,又问道:“怎么样,心里的结解开了吧?”
  我看着温月,轻轻摇头,说:“不说这事了,咱们换个话题吧?”
  “还没想通?”温月说:“不过也没关系,这种事情不是两三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,回头你再慢慢想吧。”
  我点点头。
  温月说:“不过,我觉得呀,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,要是因为我,再害得你们闹腾起来,那我可就成罪人咯!”
  我摆摆手,说:“不,不,不,你别担心,这倒不会!”
  温月身子微微前倾,说道:“你不了解女人的心思,没有哪一个女人希望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或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!”
  温月诡异的笑笑,又压低声音,说道:“再说了,我们确实也有那种关系嘛!”
  我脸热了。
  “所以呀,”温月说: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!”
  我下意识地又想起林韶和老黄说笑的场景,于是愤愤地说:“就算我不对不起她,那又有什么用?她还不一样对不起我!”
  “啊?”温月怔了:“你什么意思?”
  我吐出一口狠气,没有回答。
  “你是说……”温月盯着我:“她还有别的……”
  我不想听到那么直白的话从温月的嘴巴里说出来,便故意咳嗽几声,打断了她的话。
  温月现出异样的笑容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直勾勾地盯着我:“是不是因为这样,你才约的我?”
我不敢面对温月犀利的目光,顾左右而言:“也,也不是……”
  “不是?”温月说:“看着我的眼睛!”
  我只好硬着头皮飞快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迅速低下头。
  “星星,”温月的声音很轻,语调也很慢:“其实,不管是与不是,你承不承认,我都不会介意的。我知道你现在很乱,遇到这种事情,谁都不会好受。但是,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,你这个时候找我,不但不会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,反而让你们的关系更紧张!你明白吗?”
  我沉默不语。
  温月说:“除非,你不想再跟她发展,那又另当别论。”
  温月这话,像一个大铁锤,往我的心窝重重地捶了一下。是呀,难道我真的不想再跟林韶发展下去了?我问自己。我想这样吗?我可以这样吗?
  我抬起头,看着面色凝重的温月,缓缓地说:“温月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
  温月露出浅浅的笑容,将头一点,说:“行,出去透透气也好!”
  起身后,我随意地往四周扫视了一下。忽然,我发现一个不远的角落里,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愤恨地盯着我,似乎恨不能将我燃成灰烬。
  没错,正是林韶。
  我几乎惊叫起来。这一刻,用惊魂出窍来形容我并不为过。
  温月很快察觉到我的变化,问道:“怎么啦?”
  我苦笑。
  就在这时,林韶突然站起来,夺门而去。
  温月顺着我的目光看完这一幕,然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面庞上。她的眼神告诉我,她已经明白了什么事。
  “还不快追?”温月说。
  我再度苦笑。现在追出去,已经来不及了。
  果然,我跑到外面时,只见凄迷的夜色,闪烁的霓虹,林韶早已杳无踪影。再打电话,已然关机。
  我俯下身子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有一个问题我感到很不解:林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?
  不过,答案很快便揭晓了。两分钟后,一个电话打了进来:“怎么样?好玩吧?”
  不是别人,就是白天打电话告诉我林韶和老黄私会的那个家伙。
  我火光冲天,一通乱吼:“你他妈到底是谁?有种就出来见老子!”
  “会有见面的时候,不过不是现在!”那家伙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:“兄弟,祝你好运!”
  我几乎没噎气。
  那家伙又阴森森地笑道:“一切只是开始,好戏还在后头!”
  我下意识地打了激灵。我很困惑:我到底得罪了哪路小人?竟然这样整我?
  
  温月拎着包从咖啡馆里出来,走到我身旁,问道:“没追上?”
  我摇头,说:“事情有点复杂了。”
  “怎么啦?”
  “一言难尽!”我苦笑不已。
  温月说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  我坐在车里,心乱如麻。经过这一番折腾,我想我和林韶算是完了。林韶的脾气我最清楚,倘若她不是死了心,她哪怕跟我大闹一场,也绝不会一声不吭掉头就走。已经到了说都不想说,闹都不想闹的地步,还怎么挽救?不过,最莫名其妙的莫过于中间还忽然冒出一个居心叵测的“神秘人”,别有用心地搅和我们的关系。更可怕的是,这个神秘人对我们的行踪居然了如指掌。
  我隐隐有种“我为鱼肉,人为刀俎”的感觉。
  “我刚才没看清楚,不过乍一看,那女孩还不错。”温月忽然说道。
  “唔……”我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  “也真够巧的,她也在那里喝咖啡!”温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  我说:“不是巧,她是知道我们在那里才过来的!”
  温月又扭头看了我一下,淡淡地说:“哦,是吗?”
  我本来就烦,看到温月这样,心里更加不舒服,我说:“温月,你想问什么就问吧,干脆点,别拐弯抹角!”
  “你说,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呢?”温月依然是淡淡的口气。
  我警觉地反问道:“温月你什么意思,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告诉她的吧?”
  “难道不是吗?”温月说:“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?”
  我的自尊心严重受到了伤害。我厉声道:“温月!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?我有这么无聊吗?!”
  温月轻轻吁了口气,道:“不是最好,否则,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!”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6:01:55
车在马路边上停着,可我却纹丝不动。温月看着我,许久才道一声拜拜。我还是没动,也不吭声。
  温月终于有点不耐烦了:“你怎么还不下车?”
  我说: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  是的,我不想回去,像这样不安的夜晚,倘若我一个人呆在空落落的房子里,只会情不自禁地去想那些徒添烦恼和忧愁的事情,只会更加的烦躁与难过。
  可是,温月似乎已经开始有些讨厌我,她厌恶而冷漠地说道:“那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  温月如此不友善的语气,更让我愁肠纠结。我自嘲地说:“不是吧?温月,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?你一刻也不想和我在一起?唉,……行,既然这样,我还是识趣点,早点滚蛋吧!”
  说着,我伸出手去打开车门。我本以为这样,她就会有所挽留,或给点商量的余地,可是,她却一言不发。
  我叹了一声,回过头说道:“好,那我走了,祝你圣诞快乐!拜拜!”
  我才下车,温月便一溜烟地跑了。夜色里,唯留下尾灯划过的一道轨迹。我倍感落寞。我想,也许今晚之后,我和温月的关系将更加疏远了。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,很大程度上当然是因为林韶的缘故。一想到林韶,我心里又涌起一种难言的滋味。她突然现身咖啡馆,让我觉得既惶恐,又有点欣慰。惶恐的是,不知道她看到我和温月在一起后,又将给我制造什么样的麻烦和苦恼,欣慰的是,她今晚毕竟没有和老黄在一起,而且她能在那里出现,表明多少还是在乎我的。
  想到这里,我又忍不住给林韶拨了个电话。但依然是关机。
  尽管我不想回家,但实在没地可去,所以磨蹭半天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了。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没有开灯。自窗户透进的几束灯光,照在我脚尖前几尺的地上,干净而明亮,只是无法感觉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暖。也许,对我来说,无论爱情还是幸福,都只像那地上的灯光,看得见,却摸不着,更无从拥有或珍藏。
  
 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同事们交流昨晚的“活动”心得,一边不时地朝林韶的位子上瞟。
  已经十点过了,林韶还没有来。我隐约觉得有点问题,心里开始不安起来。
  快十一点了,林韶还是没到。我再也坐不住了,跑到楼梯口去给她打电话。电话通了,不过她一直没接。我悻悻地回到办公室,悄悄询问几个和林韶关系要好的同事,是否知道林韶为何没来?可是,无一例外的,他们都说不知道。其中有一个神神道道地反问我找林韶干什么?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调侃和意味。我故做沉着,说没什么,只是有点工作上的事要找她。经他这么一问后,我不敢再接着问其他人,生怕被他们看出其中端倪。
  我如坐针毡,心里暗暗祈祷,希望林韶不要出什么事才好。
  可是,令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。中午的时候,我正在外面吃饭,电话忽然响了。我只瞟了来电显示一眼,便鬼火直冒:给我打电话的,竟然是老黄!
  我暗暗冷笑,想道:好你个老黄,我还没找你呢,你自己先找我来了!好啊!我倒想看看,你有什么屁要放?!
  “喂?”我瓮声瓮气地说道。
  “韩星星,你立刻给我爬到市二医院来!”老黄恶狠狠地说。
  “二医院?”我懵了:“干吗?出什么事了?”
  “少废话!赶快过来!”老黄口气凶巴巴的,好像吃了两斤火药。
远远的,就看到老黄埋着头,在二医院大门外边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。我愈加感到惶然。虽然老黄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事,但我估摸着应该与林韶有关。
  我迈下出租车,朝老黄走去。忽然间,我觉得有点心虚,仿佛一切都是自己造下的罪孽,不敢去面对。但是,很快的,我又想起了老黄和林韶在一起吃饭的情景,他们的每一声欢笑,都如同钉子一般,钉进我的心口。顿时,我除了感到疼痛之外,心里还多了一团火。我的脚步也随之变得沉重而有力起来。
  我一步一步逼近老黄,但他却浑然不知。我的瞳孔骤然收缩,沉厚地叫了一声:“老黄!”
  老黄猛然抬起头。他咬牙切齿,眼睛里怒火燃烧。
  “好啊,你总算是来啦!”老黄迎了上来。
  我正待说话,却突然“嗵”的一声,我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。这一拳来得太突然,而且力道很大,我被打得眼前金星四溅,连续踉跄了好几下。
  我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,又气又懵地看着老黄,问道:“你什么意思?!”
  “什么意思?”老黄冲过来,揪住我的衣领,也不多说,便左右开工,“啪啪啪”扇了我几个耳光。
  我彻底被打蒙了。
  老黄松开手,指着我的鼻子,骂道:“王八蛋!看我不打死你!”
  我一头雾水: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满肚子的委屈满肚子的气还没处撒呢,他反而还先动起手来啦!
  “你,你凭什么打我?”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。
  “你还好意思问!”老黄对我吹胡子瞪眼。
  我朝四周看去,发现不少旁人都正看着我们的热闹,于是对老黄说道:“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?”
  老黄扫视了一下周围,沉声道:“你随我来!”
  我们穿过门诊大厅,来到一条相对人少的绿化走廊里。老黄站住,鼓起眼睛瞪我,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。
 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,问道:“你能不能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让你生这么大的气?”
  老黄稍稍调整情绪,盯着我问道:“你说,你到底把林韶怎么了?”
  “怎么了?”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:“我没怎么她呀?”
  “没怎么?!”老黄冷笑道:“没怎么她能现在这个样子?”
  我哭笑不得:“不是,林韶到底怎么啦?她出什么事了?你说呀!别把我搞得云里雾里的!”
  老黄又瞪我一眼:“她出车祸了!”
  “什么?车祸?”我吃惊不小,忙追问道:“那她现在怎么样了?严不严重?!”
  老黄说:“不知道,她到现在都还没醒呢!”
  “啊?”我耳朵里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,心也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往下坠。好半天,我才略为缓过神,问道:“她在哪里?我想去看看她!”
  老黄对着我的脑门指了一下,说:“你也知道紧张了?早干吗去了?”
  “我……”我痛苦地摇摇头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  老黄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告诉你。要是林韶醒不过来,我跟你没完!”
  老黄说着,带我往住院部走去。我跟在他屁股后面,心里叹嗟不已。进入电梯后,我问老黄:“哎,林韶什么时候出的事?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,也没听到同事们说起呢?”
  “今天凌晨三点过。”老黄面无表情地说。
  “凌晨三点?”我皱起眉头:“那时候她还没回去呀?”
  “你问我?我还想问你呢!”老黄虎目圆睁:“你到底把她怎么啦?为什么凌晨三点她还在外面?!”
  看到老黄咄咄逼人的样子,我再也忍不下去了,冷哼一声,说:“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!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下属!再说了,你昨天不是和她在一起吗?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?”
  “你什么意思?”老黄脸上乌云密布:“你是说我没资格管你了是不是?我告诉你,凡是林韶的事,我就有资格!”
  我冷笑,点点头,说:“对,你有资格,林韶的事就是你的事,行了吧?……哎,我倒是想问问,你到底是她什么人?”
  “我是她什么人?”老黄大声说:“我是她表哥!”


“表哥?”我愕然了:“你……你是林韶的表哥?!”
  “怎么,林韶没跟你提过吗?”
  “没,没有……”我嗫嚅着。我忽然想起了当初温月在董锦面前冒充我表妹的事,于是对他们这一关系表示怀疑:“你,你真的是林韶的表哥吗?”
  老黄乜斜了我一眼,反问道:“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?”
  我沉默了。如此看来,他们应该是表兄妹不假。但我真没想到,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,他们竟是这样的关系,这实在是太意外了!不过,再仔细一想,其实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关系,否则,以前很多可疑的地方还确实无法解释。
  出了电梯,走过长长的廊道,我们来到一个病房前。我的心突然像上弦的箭,随时都有射出去的可能。
  老黄轻轻推开门。一刹那,我觉得有一道强烈的光,自窗口透进来,直面向我扑来。它是那么强烈,那么耀眼,穿透了我的身体,我的心。
  我慢慢地走进病房,只见林韶双眼紧闭,静静地躺在病床上。她的头部缠着厚厚的纱布,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。那床盖在她的身上的蓝白相间的被子,让我越看越觉得刺眼。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,我真希望这只是一个梦,一个噩梦,一觉醒来,全部都消失。可是,令我悲痛的是,这竟然是无可逃避的现实,真真切切,实实在在。
  守在林韶旁边的,是她的父亲林瑞祥。虽然在此之前,我曾经看到过他的照片,但是我发现,他现在跟照片里大不一样。照片里,他身材高大、双目有神、衣冠楚楚、风度绝伦,但是,他现在却眼圈乌黑、面色铁青、发型凌乱,全无半点成功企业家的形象,只有一个为女儿操心的父亲的憔悴样子。
  “林总,”我走到林瑞祥的面前,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。
  “你就是韩星星?”林瑞祥微微抬眼,目光如剑地盯着我。
  “是……”
  林瑞祥霍然站起。我吃惊地看着他,生怕他会突然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。我看到林瑞祥满脸盛怒,双眼迸火,右拳紧捏,还举得老高,那阵势,仿佛要将我痛打三百老拳,再生吞活剥。我心有戚戚然,却无意躲开。我闭上眼睛,心说,来吧,你打吧!
  然而,林瑞祥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到我的身上。只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声,然后硕壮的身体重重地砸回椅子上。我忙睁开眼睛,林瑞祥脸上的怒色已然褪去,换成了说不尽的颓丧。
  我暗暗叹气,将视线转移到林韶那里。
  “姨父,”片刻后,老黄问林瑞祥:“韶表妹还没醒吗?”
  林瑞祥没说话,表示默认。
  “那……医生有没有说,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”老黄又问道。
  我的心早随老黄的问题拧紧了。我扭头看着林瑞祥,迫切地想知道答案。
  林瑞祥叹了又叹,半晌才黯然地说:“不知道,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……”
  我的右眼皮不由得跳了几下。我用力地咬着下唇,心想,怎么会这样?这到底是怎么啦?我该怎么办?!
  老黄忽然一把揪住我,连拉带拽:“走,你跟我出去一下!”
  我猝然无妨,重心不稳,跌倒在地。老黄的手却没有松开,依然用力地拽着我,嘴上还说:“起来!你给我起来!”
  拽拉中,我一连跌了好几跤,右手也被擦破了皮,鲜血直流。
  
  老黄将我拉到电梯口附近一个僻静的角落,这才放开手。我理理衣服,惶然地看着他。
  “你说你到底踩中那泡狗屎,林韶怎么就看上了你?!”老黄食指顶着我的脑壳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  我不敢做声。打知道老黄和林韶是表兄妹那一刻起,悔恨就占据了我的心。既然他们是表兄妹,那就绝无越轨之事,更无林韶对不起我之说。那么,我对她便是误解,我因赌气而做出来的那些勾当,就更加……说白了,我就是一个混蛋,一个不可饶恕的混蛋。
老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,胸脯也随之起伏不定。他厌恶地瞪我一眼,又说:“早知道这样,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任由林韶和你交往!”
  我还是不敢接过话茬,只不安地看着他。
  “我就不明白了,林韶咋就看上你呢?说你长得帅吧,不是!说你有才能有本事吧,也不是!还穷得叮当响!……哎,我真是挺纳闷的,你到底给那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,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?”老黄皱起双眉。
  我无言以对。
  老黄扁着嘴,摇摇头,继续说道:“不明白,不明白……以前有那么多条件好的追她,她就是看不上,就比方说赵总的二公子吧,人长得又高又帅,还在美国留过学,而且家大业大,对她又好,天天送花送礼物,哎,她偏不干!那时我就在想呀,到底什么样的人,她才会看上眼?难不成像刘德华梁朝伟那样的?谁知道,到头来,竟是你这样的愣头小子!真是邪了门了!”
  听到老黄这么说,我虽然有点不服,可也无心辩解。不过话说回来,其实他说的也没错,我确实什么都不是,没钱没才又不帅。若要问为什么林韶会喜欢上我?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。也许,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不可理喻,有就是有,没有就是没有,有的时候,不费一根稻草就能拥有,没有的时候,金山银山也留不住。个中奥秘,越想说清楚,便越是说不清楚。
 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,听老黄这意思,好像以前虽然追林韶的人很多,可她一个也看不上。那她脚踩三条船之类乱七八糟的传说又是怎么回事?
  “照你这么说,林韶以前没谈过男朋友?”我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  “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?!”老黄满脸愠色:“难道你觉得林韶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子吗?”
  “不,不是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千万别误会!”我赔着笑。
  “那你什么意思?你说!”老黄眼睛瞪得贼大:“我倒想听听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!”
  “我……我……我的意思是,是……”我支支吾吾,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。
  老黄怒哼一声,说:“韩星星,你不用再解释了!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!”
  我噤若寒蝉,不敢再多嘴。
  老黄双手抱胸,低头沉思。过了一会,他才缓缓抬起头,说道:“昨天我和林韶见过一面,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跟我说,但是,我最了解我这个表妹,她一向都很直率,心里装不了事,什么都写在脸上,所以,当时我就察觉了,她很不开心!韩星星,你敢说,她不开心和你没关系吗?你不用回答,我知道和你有关!”
  老黄轻叹一声,又说道:“唉,你不知道,林韶一向就跟我姨父不和,也不怎么着家,从小就跟我最亲,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跟我说。我记得有一年夏天,那时林韶大概十六七岁吧,她想离家出走,东西都收拾好了,车票也买了,可是临走的时候,她给我打了个电话,开始的时候,她也没告诉我要出走,不过我听出她说的话有点怪怪的,不太正常,所以一再逼问,后来她终于跟我说了实话,说真的,当时我吓了一跳,因为我知道,如果她真的出走了,不但学业荒废了,很可能把一生都给毁了。我有个高中同学,也是女生,也因为和家里闹矛盾出走了,结果你猜怎么着?被人贩子拐走了,卖给一个偏远山区的农民当老婆,虽然后来给解救出来,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!所以,我就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,说了将近大半个小时,她终于被说服了。后来,林韶大学毕业了,她不想在姨父的公司上班,就自己在外面找了份工作,可是那家公司又偏偏和我姨父有业务往来,老板也因此而格外照顾她。本来一切都好好的,可谁料有天林韶知道了她父亲在背后关照的真相,二话不说,立刻就辞职了。再后来吧,我就把她安排到我们公司了。不过,她比较好强,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,所以一再叫我守住秘密。说起来,在公司里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,可是……偏偏又出了你这么个煞星!为了你,林韶三天两头跟我吵架!就拿上回万风集团那事来说,说实话,起初我就想把你开掉了事,可是她非要起哄,替你出头,还拿辞职来威胁我!我真是不明白了,她怎么这么向着你?对了,还有一事,你辞职时公司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,也是她的主意。你是不知道呀,为这事她跟我磨呀磨的,一天到晚在我耳朵边唧唧歪歪,片刻不让我安宁!我实在没有办法,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公司领导给你争取……可是,后来她还是跟你一块辞职了!唉!而且,我发现从那以后,她整个人都变了,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了!你说她以前连出走那么大的事都要告诉我,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?啊?”
  老黄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,我越听越觉得汗颜,原来林韶竟然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!而当初我还曾经误会她和老黄……我臊得慌,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,永远不出来。
老黄说:“你自己说,林韶对你好不好?我就不明白了,这么好的女孩,你不好好珍惜,你还跟她闹什么呀?”
  我羞愧难当。
  老黄双手插进裤兜里,说:“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了,就这样!你好自为之吧!”
  说完,老黄径直回病房去了。我没动,心却在不停抽搐。片刻之后,老黄的背影从拐角处消失了。我心痛难捺,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。然后,慢慢蹲下,双手用力地捂住脸庞。
 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林韶为我做过的那些往事,每一件都那么清晰,那么刻骨铭心。我忽然觉得这是一种嘲讽。我无颜面对那一幕幕经已远去却不能磨灭的场景,我无颜面对那个真心对我的女孩。她的每一个笑容,每一句话,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,打得我无地自容。最具讽刺意味的是,自始至终,我都没有为她做过一件可以拿得出来说的事情。我给她的,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。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,昨晚林韶从咖啡馆跑出去以后去了哪里,为什么凌晨三点还不回家,在哪里出了车祸,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,林韶之所以变成如今这样,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换言之,我是造成林韶惨遭车祸的间接凶手。
  我缓缓地摊开双手。被老黄拉拽而擦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,但颜色已经变暗,上面还有不少凝结的小血滴。我轻抚伤口,叹息不已。
  我站起来,揉揉因长时间下蹲而发麻的双腿。我在电梯口徘徊着,踌躇不定。我想再去看林韶,可内心深处却又感到害怕。我不是害怕面对林瑞祥和老黄,他们再坏的脸色我已经见识过了,我真正害怕的是面对林韶。
  许久许久,终于我还是身不由己地走到了林韶的病房前。我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,林韶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,而她的父亲林瑞祥,仍旧愁眉苦脸地坐在床边。老黄则站在窗前,两只手一左一右插在牛仔裤的两个后袋上面。
  我在门前呆呆地站着,没有勇气推门进去,也不敢惊扰他们。两三分钟后,我转过身,悄悄地离开了病房。
  在回公司的公交车上,我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林韶躺在床上的情形。裹在她脑袋上的纱布,插在她鼻孔里氧气管,鼻子旁未能擦净的血污……所有的这些,都让我感到心慌气短。
  回到公司,看着林韶空荡荡的位子,我心里愈加难受。
  忽然间,我想起了那个打电话的陌生人。要不是他给我打电话,我如何得知老黄和林韶所谓的“幽会”?又如何报复性地去找温月?要不是他通知林韶,林韶怎么会跟到咖啡馆?又怎么可能怒极而走还遭遇车祸?我恨得牙都快咬碎了,立刻回拨他的电话。可谁知他却关机了。
  
  我再一次去看林韶的时候,在病房里碰见了她的母亲。她母亲一听到我的名字便激动不已,大声地叫我滚蛋。我觉得很尴尬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幸亏老黄及时赶到,好言相劝了半天,她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  两天过去了,林韶还没醒过来。在这两天里,我一共去医院看了她六次。随着我看望林韶次数的增加,她父母对我的态度总算有所缓和,不再那么敌对。
  但是,每一次站在病床前凝视昏迷中的林韶,我都觉得自己很龌龊。我只希望林韶能尽快醒过来,尽快康复。否则,我的心永远都无法安宁,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。
  那个陌生人的电话,我打了一次又一次,但一直都是关机。我不知道这家伙想玩什么把戏,何以无缘无故地消失了?难道他的目的就只是这些?不会,从他那天晚上说话的语气来看,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。而且直觉告诉我,林韶出车祸这事,很可能与他有一定关联,至少,他应该会知道一些内情。
此外,还有一事让我感到不大对劲。好几次我都觉得到外面有人在偷看,可当我走出去的时候,却什么可疑之人都看不到。倘若只有一两次,我肯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,但是,这种情况偏偏一再地发生,所以我只能理解为有人在暗中关注林韶,而且不愿意暴露身份。
 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?会不会是那个打电话的陌生人?或者是和林韶车祸有关的人?
  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。然而,那家伙始终像鬼魅一般,来无踪,去无影。
  
  下雪了。这是我来到这座城市之后看到的第一场雪。雪并不大,落地即化。但是放眼望去,漫天飞雪,还煞是好看。
  雪落在我的身上,悄无声息。脑子里浮现起很多电影里下雪的镜头,那些或浪漫或心酸的场景,如同雪花摔打在我的心坎上,凉丝丝,湿漉漉。我忽然想,倘若林韶此刻能我一起看雪,那该有多好。可惜,她至今还躺在病床上,双眼迟迟不肯睁开。
  忽然接到温月的电话,她说:“下雪了,你知道吗?”
  我说:“我知道,我正在雪地里。”
  温月说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这雪下得很邪。从第一片雪落下来的时候,我的心就开始莫名的慌乱。”
  温月这话才真正让我慌乱。在那一瞬间,我像中了邪一样,身体忽然狠命地战栗起来。任凭我如何紧束衣服,仍感到冷彻心扉。
  偏偏这时候,温月又问了一个让我更加寒不自禁问题:“你们……你和……那个女孩……怎么样了?”
  我仰望天空,发现雪比刚才大了许多。摔在我脸上,竟隐隐有些疼痛感。
  
  林韶终于醒了。
  可是,我的心却由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。因为醒过来的林韶不肯再见我。她对我说的,只有这么一句:“你给我滚,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!”
 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这句话,说完后,虚弱的她居然气喘吁吁。
  我非常理解她现在的心情,也明白她的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愤怒、怨恨以及痛楚,可是这样的一句话,让我不寒而栗。当我触碰到她冰冷漠然而深邃的眼神时,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。
  霎时,我觉得整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水涡,剧烈而疯狂地旋转。而我处于水涡的中央,无法动弹,无从退避。
  片刻之后,我带着疲惫而冰冷的心,默默地退出了病房。
  
  我再一次去探望林韶的时候,意外地看到病房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男子,正在偷偷地向里面瞄。
  “你是谁?”我快步走上去,问了一声。
  男子吓了一大跳,连忙转过来,眼睛里满是惊惶。
  看到我,他就像是诡计被人揭穿了似的,仓皇着想溜走。我想他一定是这几天偷偷关注林韶的人,因此哪能再让他轻易跑掉?
  我抓住他的衣领,将他按到墙上:“你还想跑?”
  “不是……我……我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惊慌无比,语无伦次。
 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长得倒挺斯文,只是眼圈乌黑,脸色也有些苍白憔悴,像是没有睡好一样。我盯着他,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怒火。
  我质问道:“说,你先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?”
  “没……没有……你、你是谁?”
  这时,病房门突然打开了,接着便看到老黄从里面走出来。
  “你们干什么呢?瞎嚷嚷什么?”见是我们,老黄面色变成铁青,低声喝道。
  我放开手,说:“没什么!”
  陌生男子却趁着这个时机,迅速逃之夭夭。等我再想抓住他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
  “韩星星,你还来这里干什么?快点滚蛋!”老黄满脸怒色地说:“林韶不会再见你了!”
元旦放假期间,我前后去了七八趟医院,可每一次都被老黄或林韶的父母拦住,说是她不肯见我。我虽然很失望,不过却并不灰心,因为我相信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”,总有一天,林韶会见我的。
  只是让我觉得心里不爽的是,那个曾在病房门外被我揪扯的男人,并没有因为遭遇我而绝迹,仍不知疲倦地来看林韶。而且每一次他都只在门外偷窥,见到我来又立刻逃遁,显得十分诡秘。我不明白,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?他是怎么认识林韶的?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如今却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她?
  为了揭开谜底,我决定走一次极端。我特意叫上瘟猪,偷偷守在电梯出口附近,希望能等到并抓住他,问个究竟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经过将近两天的“蹲点”,那家伙果然出现了。他刚出电梯,便被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。
  我和瘟猪将那家伙拽到步梯口无人处。他惊魂未定,嚷道:“你们想干什么?快放开我!”
  我冷笑道:“要我们放开并不难,不过你必须老实交代,你到底是谁?为什么偷偷摸摸地来看林韶?你和她有什么关系?”
  那家伙一边挣扎一边说:“你们凭什么抓我?凭什么?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韶!”
  我心里又气又急,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,说道:“你他妈还狡辩!”
 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出手,当场傻眼了,也不再挣扎,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:“青、青天白、白日的,你们……你们不要乱来!”
  我鼓起眼睛,信口说道:“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,是你害得林韶出车祸的!”
  “你……”他脸色大变,紧张地说:“你,你不要乱说,不是我!这、这纯粹是个意外!”
  我一惊,本来刚刚那一句我不过随口乱说,只想吓唬他一下的,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!看来,这小子还真的知道林韶出车祸的内情!我和瘟猪交换了一下眼神,然后又问道:“那你说,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
  那家伙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,不自觉地伸了一下舌头,满脸的懊恼与后悔。
  瘟猪敲敲那家伙的脑袋,说:“小子,你要是不老实,可别怨哥们对不住你!”
  那家伙抽抽鼻子,哭丧着脸,说道:“你们快放开手,要不我可喊人啦!”
  瘟猪又在他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,说:“你喊呀,有种你喊呀!看看把事情闹大了谁倒霉?你既然这么偷偷摸摸的,应该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吧?对不对?反正林韶现在还躺在病床上,她要是再出点什么状况,留下点什么后遗症的话,哼哼,我就不知道她老爸会怎么招待你了!”
  那家伙闭上嘴,不敢再吱声了。
  我说:“我也不想跟你瞎折腾什么,你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,然后赶紧滚蛋!该干吗干吗去!”
  那家伙面露难色,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。他眼珠子转了几圈,然后苦着脸,说:“两位兄弟,能换个地方换种方式说话吗?你们这么压着我,我,我实在觉得难受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……”
  我说:“你想耍什么花招?”
  那家伙说:“没,没有!绝对没有!你们放心好了,要是我敢逃跑,你们逮住我,随便打就是了!”
  我用目光征询瘟猪的意见。
  瘟猪说:“好吧!不过我可先警告你,你要是敢跟哥们玩阴的,小心我废了你!”
  我暗觉好笑,别看瘟猪这厮平日憨眉蠢眼的,关键时刻还挺像条汉子,装起恶人来一套一套的,有鼻子有眼。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6:06:31
我们来到医院楼下的花园里,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。那家伙脑袋耷拉,不停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圆圈。
  “开始吧!”我说道。
  那家伙抬起头,看了瘟猪一眼,迟疑地说:“你……你能回避一下吗?我,我想单独和他谈谈!”
  “你……”瘟猪恼怒地扬起手,想要发作。
  “没事,我相信他不会不识抬举!”我推了瘟猪一把,说:“你还是先到那边去吧!”
  瘟猪恨恨地指着那家伙说:“你小子别嚣张,总有收拾你的时候!”
  瘟猪走到十几米开外,一屁股坐在地上,不甘地望着我们。我往那家伙跟前凑了凑,说:“可以了吧?”
  那家伙看着我,问道:“你是不是叫韩星星?”
  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也盯着他:“林韶告诉你的?”
  “那天晚上,她喝了很多酒,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……”
  我心中一紧,却又装出淡然的样子,说道:“是吗?她还说什么了?”
  “她说……”那家伙脸上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,嘴角微微上扬,说道:“她说,她要杀了你!”
  “啊?”我吃惊地说:“她真这么说的?”
  “对,她真这么说。”
  我盯了那家伙片刻,觉得他不像在撒谎,于是叹了口气,惆怅地说:“我知道,她一定很恨我……”
  我暗自忧伤了一会,才猛然觉得没对:怎么扯到我自己身上来了?我冷哼一声,说:“先不说这些。你说,你是怎么认识她的?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们会在一起?”
  那家伙表情变得有点不太自然,说:“哦,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……”
  “真的?”我满腹狐疑:“你没骗我?”
  “没有!我绝对没骗你!”
  “那你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,”我说:“你要是敢骗我,哼哼!”
  那家伙望着远处,缓缓说道:“那天晚上,我闲着没事,就到酒吧喝酒去了。大概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吧,人特别多,所以我只能坐在吧台旁。说实话,起初我觉得挺没劲的,还想早点回去。不过,后来她来了……她就坐在我旁边,看起来似乎很烦,喝的都是没兑过的纯酒,而且喝得很急。我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,真的……虽然,虽然我们并不认识,可是,我也不忍心见她灌醉自己,就上前去劝她……一开始她不让劝,还骂骂咧咧地把我推开,不过,后来她叫我陪她一起喝。她一边喝一边骂你,还说要杀了你……嘿嘿,说了你可别不爱听,她说要杀你的时候,眼神特别凶,仿佛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!害得我最先还以为你是她的仇人呢!不过渐渐的,我终于听出了点眉目……不瞒你说,我也是刚失恋不久,所以我和她也算是同病相怜吧,所以我们也就有了共同语言……”
  我瞪着那家伙,打断他的话:“谁跟你同病相怜?我和她又没有分手!”
  那家伙赔着笑脸,说:“是是是,我说错了!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嘛!”
  我不耐烦地说:“别净说这些没用的!说,后来到底怎么回事?怎么还出车祸了?”
  那家伙吁了口气,想了想,说道:“后来……后来我们都喝得有点多了……我,我想送她回去,可是,可是她不让,非要自己开车回去……”
  “你说什么?她自己开车?”我很惊讶,和林韶在一起这么久,我还从没见过她开车,也没听到过她会开车呢。
  “是,”那家伙很肯定地说:“其实当时我并不放心她自己开车,所以还特别劝了她一句,让她打车回去,可是……唉,都怪我,要是当时我劝住她,也许就不会出事了……”
  “就这样?”我盯着他,问道:“说完了?”
  “就这样……”那家伙耸耸肩。
  “那林韶是不是你送到医院的?”
  “也不算,我只是打了120而已……”
  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你每次来看林韶都要偷偷摸摸的,见到我就要跑?”不知为何,我心里有点悬吊吊的,总觉得这小子还有话故意瞒着我。
  “那是,那是我怕,怕你们误会我,所以……”
  我还是觉得他不可相信:“那天给我打几个电话的,是不是你?”
“不是……”那家伙摇头。
  “真的不是?”
  “真不是!”
  他的眼神有点坚定,看起来不像是在蒙我。不过,我对他仍心存疑虑:“你说,如果那个人不是你,而你和林韶也不过只是萍水相逢,为什么你还要三番五次地来看她?为什么呢?”
  “这,这个……哦,我为自己没能劝住她感到很不安,所以……”那家伙神情闪烁。
  我料定他肯定有事瞒我,于是用强硬的口气说:“你最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,否则,就算我放过你,我兄弟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说着,我故意向瘟猪努努嘴。
  然而,那家伙丝毫不肯透露其他任何状况。末了,我也无计可施,只得暂时放他走。他如获大赦,立即脚底抹油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  瘟猪走了过来,直皱眉头,说道:“你都问清楚了吗?怎么放他走了?”
  我将情况大致跟瘟猪说了一下。
  瘟猪听完,立刻叫了起来:“哎呀,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?显而易见,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!”
  我说:“我知道事情不简单,可我们也不能一直挟持他,对不对?”
  瘟猪说:“不管怎么样,也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!”
  我苦笑道:“就算我们狠狠地揍他一顿,那又有什么意义?对我来说,现在最重要的是林韶能见见我,原谅我。至于其他事情,唉,我也没心情再过多追查了。”
  瘟猪想了想,说:“倘若林韶还是不肯见你,那你怎么办?”
  我叹息,说:“我也不知道,事到如今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!”
  我和瘟猪又折回病房想看看林韶。可是,林韶依然态度冷漠,拒绝我们进去。我颇觉尴尬和难受,只得呐呐地示意瘟猪走人。
  我痛苦地走出医院,摇头叹息不已。为什么这一次林韶如此决绝?难道她宁愿彻底断绝我们的感情,也不想见我一面,听我做出什么解释吗?
  “星星,你有没有想过,林韶为什么始终不肯见你?”瘟猪忽然问道。
  我叹道:“唉,我知道是我伤了她的心,而且伤得很重,所以她不肯轻易原谅我!”
  “不是……”瘟猪说:“我觉得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。”
  “其他的原因?”我讶异地看着瘟猪:“你什么意思?”
  瘟猪想了许久,才轻声说道:“或许,在林韶身上还发生过一些其他的事情……”
  我愣住了。
  “哎,也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!”瘟猪说。
  “不,不可能!”我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之感。
  “当然,我也希望不是这样!”瘟猪说:“否则,你们想再回头,可就更难了!”
  下意识的,我后背冷飕飕一片。
  “所以,我还是觉得你不该轻易地放那家伙走,也许他刻意隐瞒的那些部分才是最重要最可怕的!你别这样看我,我可不是危言耸听!我觉得吧,再怎么着你当时也该让我问一问他,说不定我用自己的方法,会帮你问出点眉目来的!”瘟猪说。
  我摆摆手:“算了,人都走了,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还是等下一次再逼问他吧!”
  “你觉得他还会再来吗?”瘟猪反问我。
  “这……”我茫然自问:“他不会再来吗?”
  
  果然,接连几天,我都没有再看到那家伙出现过。而且,林韶好像吃了秤砣一样,铁了心的一直不肯见我。
  就在我懊丧已极一筹莫展之际,忽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来电。给我打这个电话的,竟然是久违的柳莉红。
  “你……你……最近没事吧?”这是柳莉红的第一句话,问得我直犯迷糊,一开始还以为她打错了电话,可是很快的,我便如同被人用力地敲了一下,登时头皮发麻。
  “你,你……什么、什么意思?”莫名的惊悸感使我说话都结巴了。
“哦,没,没什么……”柳莉红说。不过,傻子都听得出来,怎么可能会没什么呢?没什么柳莉红会打这个电话吗?我心中忽然一动,莫非,她知道某些关于林韶的事情?我于是说道:“你应该已经知道林韶出车祸的事吧?”
  “什么?林韶出车祸了?严重吗?”
  “严不严重难道你不知道?”我冷哼了一下,说:“想必这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?”
  “不,不,不!你不要误会,我真的不知道!”
  “那你给我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呢?”
  “星星,我……我们还是面谈吧!”
  “面谈?好,你说地方,我马上过去!”
  
  我在柳莉红家附近的那个市政公园里见到了她。有日子没见,她憔悴了许多,而且面色灰暗,眼眸暗淡,精神状态十分糟糕。我心生恻隐,关切地问她:“你怎么啦?脸色这么差?出什么事了?”
  柳莉红苦笑着摇摇头,说道:“没关系,死不了!”
 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。我说:“好了,有什么话你就说吧!”
  柳莉红似乎还拿不定主意,犹豫了很久,也没说出什么来。我不想增加她的心里压力,所以也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  过了一会儿,柳莉红终于说道:“星星,有件事情说出来也不怕你见笑,我,我和他……分手了。”
  “啊?”我吃惊地看着她,“你是说,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?”
  柳莉红咬着嘴唇点点头。
  “那……”我有点拿不准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:“这事……跟我有关系吗?”
  “我们吵得很凶,”柳莉红说:“他走的时候很生气,他说,他说……他要让你付出代价!”
  “什么意思?”我越听越糊涂:“你们分手关我什么事呀?他,他这是什么意思?!”
  柳莉红叹息,道:“难道你还不明白吗?我和他分手,是……是因为那、那三万块钱……”
  “你是说……”我猛地醒悟过来。
  “对!”柳莉红略带幽怨地说:“这几天我心里实在闹得难受,饭吃不香,觉睡不好,唉!事到如今,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了!其实当初我是背着他把钱给你的,我一直都没敢跟他说,因为我害怕他知道后会跟我闹腾……我知道他那个人的脾气,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可是,就在圣诞节的前一天,他突然问我要钱,说是准备出去一趟,可我已经拿不出钱来了,所以他就开始闹……接着,我们吵得很凶,还闹得要分手……后来,我情急之下就说漏了嘴,把那三万块钱的事说了出来……再后来,他走了,临走的时候还扬言要你付出代价!……他说话的语气很可怕,不像只是吓唬人的话,所以,所以我很担心你……”
  我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。我将圣诞节那天给我打几个电话的号码翻出来,递给柳莉红看:“这是不是他的号码?”
  柳莉红接过去看了一眼,点点头。
  我哭笑不得。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着给我打电话的陌生男子到底是谁,可我把全世界的人都想遍了,也没想到竟然是柳莉红的男朋友!
  我说:“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?是不是真的已经分手了?”
  柳莉红眼圈有点红:“分手了。圣诞节那天晚上,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,他在电话笑得很阴森很恐怖,他还说有好戏看了,有好戏看了。我当时就觉得毛骨悚然,我好担心他对你做了什么……”
  “没错!他是对我们做了些手脚!”我说:“而且,我觉得林韶的车祸,也和他有一定的关联!”
  柳莉红睁大眼睛:“真的吗?”
  “我也不敢肯定,”我恨恨地说:“不过,我相信只要找到他,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!”
  “可是,他的手机很久都没有开机了,我也找不到他……”柳莉红神情有些紧张。
  我脑子里浮起那天晚上他说过的那句话“一切只是开始,好戏还在后头!”,于是说道:“你放心,就算我不找他,他也会主动来找我的!”
  我话虽说如此肯定,心里却底气不足。我暗暗问自己:他真的还会来找我吗?可为什么这些天他一直关机跟我玩失踪呢?
柳莉红最后嘱咐我多多当心,便提出要回去。我看她神色黯然,随口慰藉了几句,又说了声谢,这才道别。我目送着她渐渐远去,心里感慨万千。说起来柳莉红也挺可怜的,摊上这么一个男朋友,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,到最后还是因为钱的缘故一脚把她蹬了。我都替她觉得不值。仔细想想柳莉红除了长得丑点,平日好面子嘴巴硬点“臭屁”点,其实也不算太坏,充其量也就算一个可怜的“受害者”罢了。而且,不管怎么说,她当初能退我那三万块钱,今天又主动跟我坦言,让我多加小心,确实挺不容易的。想及至此,我长期以来对她的成见也便一下子消除了。
  
  我再去医院的时候,才知道林韶已经出院了。就连那间病房,也有新的病人入住了。
 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给林韶拨了个电话,很可惜,她还是没接。接着,我又给老黄打电话,其实我只是希望他能帮我带一句祝福的话给林韶,不过,未等我言明,老黄便粗鲁地将我臭骂一通,然后仍下一句话:今后要是敢再骚扰林韶,小心你的蛋!
  我看着手里那束为林韶精心挑选的鲜花,每一朵都娇艳欲滴,每一朵都美不可言。然而,此刻对我而言,它们却像一把把椎子,插在我的心口上,疼得我只想跳,而我又不得不忍着,拼命忍着……
  我欲哭无泪,落寞地走出住院大楼,然后,将手中的花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。
  天色向晚,远处高矮不一的楼宇,在沉沉的暮色里,显得格外静穆而沉闷。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很多往事,心情也随之变得愈加沉重起来。
  我不得不承认,我和林韶……再也回不去了。我们就像两只缘尽的蝴蝶,在季节的底端,朝着相反的方向,各自伤感地折回自己灰暗的世界。
  其实,这一点,我早就知道了,只是我不愿意,也不甘心,以这样的方式收场。所以,这些天我一直在努力,我希望用自己的行动来创造奇迹,但是,现实就是现实,永远这么残酷,永远没有神话。无论我再怎么尽心尽力,也都无济于事。
  
  两天后,我向公司递交了辞呈。
  因为,没有了林韶,创盟对于我来说,已经没有任何意思。
  递交辞呈的时候,部门经理告诉我,林韶也不会再来创盟了。他说话的语气很怪异,怪异得我心里直发毛。其实,我也很清楚为什么他的语气如此怪异,所以我并不放在心上。
  还有,我也早已料到了林韶不会再呆在创盟。只是,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比我先一步离开。
  走出创盟的大门,我的心仿佛突然被掏空了似的,眼泪也无法克制地涌了出来。只是我不知道,我是为林韶而流,还是为自己而流?又或许,两者都为?
  
  我一个人去了酒吧。也许这个时候,除了用酒把自己灌醉,我已经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苦闷了。
  到酒吧喝酒无非有三种人,第一种人是借酒助兴,第二种人是借酒猎艳,而我则是属于第三种人:借酒浇愁。在这三种人之中,最可怜的莫过于第三种人,常常酒无人劝,醉无人管,偏偏又喝得酩酊大醉,不识归路。
  今夜夜色迷人,酒吧里像我这样的“第三种人”还真不多。醉眼望去,尽是娇娃笑脸,人面桃花。而角落里的我,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尘埃,飘也悄然,落也无声。
  我自斟自饮,酒入愁肠,全然化泪。不过,这泪却不似诗中的“相思泪”,因为我连“相思”也无从谈起了。
  忽然,我面前闪过一张半熟不熟的脸。说不熟,是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面对面交锋过,说熟,是因为最近这张脸一直在我心里盘踞着。没错,这张脸的主人就是柳莉红的男朋友。
未等我反应,这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地走过来,一屁股坐到我的旁边,满脸坏笑:“知道我是谁吧?”
  此前我对这家伙满腹仇恨,恨不得将他揪出来大卸八块。但是从创盟走出来的那一刻起,我已经心灰意懒,再也无意做什么。
  我平静地说:“知道。”
  他伸出手,大大咧咧地说道:“正式介绍一下,鄙人鲁文剑,粗鲁的鲁,假斯文的文,华山论剑的剑,兄弟们都叫我贱人。”
  我暗觉好笑,想不到他这样介绍自己,不过倒也挺特别。略一迟疑之后,我象征性地跟他握了一下手。
  “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,”鲁文剑继续说:“就是柳莉红的男朋友,哦,确切地说,应该是前男友。”
  “我知道,”我淡淡地说:“你们是圣诞节前一天分的手。”
  鲁文剑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,说:“明白了,看来你和柳莉红见过面。非常好!那你更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了。”
  “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,这些天你一直在暗处盯着我,对吧?”我说。
  “很聪明,”鲁文剑右手食指指着我:“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!”
  我忽然对鲁文剑很好奇,我很想知道,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?我于是淡淡一笑,指着桌子上的酒,说:“喝酒吧!”
  鲁文剑也不客气,拿起一瓶酒,灌了一大口,重重地往桌子上放,这才吐出一口粗气,说道:“酒是好酒,只是你我并非知己,所以不能喝得尽兴!”
  我截住他的话:“是不是知己无所谓,不过如果你想尽兴,我一定奉陪到底!”
  鲁文剑微微一愣,很快又露出笑容,说道:“好,既然你这么耿直,我也不拐弯抹角,老实告诉你吧,其实我今天是专门来看你出洋相的!”
  我苦笑着摇头:“至于吗?何必这么不依不饶呢?”
  鲁文剑嘴角微扬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怎么,害怕啦?”
  我摇头:“不是害怕,只是觉得很无聊。”
  “无聊?”鲁文剑用嘲笑的口吻说道:“对你来说,也许是吧!不过,我可不这么认为,我觉得爽极了!我就喜欢看到你一无所有像只可怜的流浪狗的样子!”
  他这话令我顿生厌恶之感。我没好气地说:“你只说对了一半,我现在确实一无所有,但我并不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狗!”
  “还不像?看来得给你找个小镜子来才行!”
  “算了,还是留给你自己照吧!”我反唇相讥:“免得你再浪费一泡尿才看清自己那副欠揍的狗样!”
  鲁文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  我冷冷地说:“怎么,受刺激了?”
  鲁文剑收敛笑容,说:“你还能这么说,看来情绪不是很坏嘛,只是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故意拖了一下,用别样的目光看着我,然后又凑上来,接着说:“假如我告诉你一些事情的真相,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保持这种状态?”
  说着,他又一次哈哈大笑。
  我很诧异,问道:“什么真相?”
  鲁文剑诡异地笑笑,对我挤挤眉,说:“你知不知道,为什么林韶一直不愿意见你?”
  我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,暗想,莫非这家伙真知道那天晚上车祸的内幕?我故做勃然怒状:“你还说!都是你这个混蛋搞的鬼!要不是你从中作梗,我们怎么会有误会?她怎么会生气,怎么会发生车祸?!”
  鲁文剑摆摆手,说:“NO!NO!NO!其实这些都不重要,最关键的一点,嘿嘿……”
  
“别卖弄关子了!”我不耐烦地说:“打个屁的事,非要折腾得出一副拉屎的架势!你知道什么,快说!”
  鲁文剑还是装得神神秘秘地:“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林韶看见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之后,去了哪里?干了什么?哦,对了,你小子挺能耐嘛,居然约到那么漂亮一女的喝咖啡,说说,你们什么关系?”
  “关你什么事?”我瞪着他:“说,林韶去哪儿了?”
  鲁文剑仿佛有意要吊我胃口似的,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,然后才翻着白眼,慢悠悠地说“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酒去了!”
  被鲁文剑吊起胃口的时候我还挺紧张的,好担心林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,没想到只是这样!我暗暗松了口气,说:“你说你一会跟踪我,一会跟踪她,到底累不累呀?”
  鲁文剑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不累!不累!这么精彩的故事,简直比美国大片还要来劲,怎么会累呢?况且,我还是幕后导演呢,对不对?哈哈哈!”
  “小心别把大牙给笑崩了!”我受不了他这种狂妄放肆的大笑,出言激了他一下。
  鲁文剑笑得更响亮了:“难得这么好玩,就算大牙崩了,也是值得的!”
  我冷哼一声,道:“你不用这么得意,其实林韶去酒吧这事我也知道!”
  “你是知道,”鲁文剑又露出坏笑:“不过,你知不知道,这酒喝着喝着,就喝出了点故事来?”
  我不由想起到医院看林韶的那家伙所说的话。我眼皮一翻,缓缓说道:“不就是在酒吧里碰到一个人嘛!”
  鲁文剑说:“对,碰到了一个人!那人是谁你知道吗?”
  我说:“知道,我在医院里见过他!”
  “没错,他是去医院看了林韶,而且还不止一次!”鲁文剑说:“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去看林韶吗?”
  “这……我,我知道。”我忽然生出一丝不安。之前,听了瘟猪的分析后,我很怀疑那家伙的说法,如今经鲁文剑这么一问,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便愈加强烈了。
  “你觉得他跟你说的话是真的吗?”鲁文剑双手抱胸,慢条斯理地问道。
  我的心立刻绷紧了: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没什么意思,我只是随便说说,随便说说。”鲁文剑笑得很奸猾。
  “我很好奇,连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你也知道?”我盯着他:“难道你们认识?”
  鲁文剑还是笑:“别着急嘛,我今儿心情好,不赶时间,咱们慢慢聊!”
  我被他气得差点没吐血。不过我也知道,这个时候,我如果越着急,越不安,他就越得意,越要把我玩得团团转,我忍不住暗地里问候了他全家两遍。然后,才强压内心的激动,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:“好吧,你想怎么玩怎么玩,你爱怎么说怎么说!我也不赶时间!”
  鲁文剑伸过手来拍拍我肩膀两下,说:“这就对啦!”
  我苦笑不已。
  “噔噔噔……现在,由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鲁文剑先生为大家讲述那天晚上的精彩故事!”鲁文剑装腔作势地说:“话说林韶看见情郎与别人幽会之后,气急败坏,只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,于是,她就去了酒吧……好家伙,她一下就要了一打啤酒!整整一打!十二瓶呀!看来真的是想走着进去,被抬着出来!所以,看到这种情形,作为一个有爱心有同情心的有为青年,我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独灌那么多酒呢?对不对?得有人分担呀!但是,由于之前我们有过一点小过节,我又不太好出面,所以,我灵机一动,给一个兄弟打了个电话,还好,这位兄弟很给面子,立刻赶过来了……”
  “等等!”我打断鲁文剑的话:“你说,那家伙是你一个兄弟?”
  “有问题吗?”鲁文剑笑眯眯地看着我:“哦,我明白,他肯定不是这样跟你说的!”
  我恨恨地说:“其实我早就知道,他的话不可信!”
  鲁文剑把玩着酒瓶,说:“你也别生气,你们那么逼他,他怎么可能说实话?再说了,倘若他把实情告诉你们,那还被你们撕了?”
  我心里不由“咯噔”一下。如此看来,事情并不简单呀!
鲁文剑端起酒瓶,碰了我的酒杯一下,说:“来,先喝口酒润一下喉!”
  我被他搅得一点心情也没有,坐着没动。
  鲁文剑又阴阳怪气地说:“好,精彩故事,现在继续放送!话说我那兄弟过来以后,径直去跟林韶搭腔,不过这林韶也不是好惹的主,起先,并不让我那兄弟作陪,还破口大骂,好在我那兄弟脸皮比较厚,任凭她怎么骂,哎,就是骂不走!”
  我可以想象得出鲁文剑的“兄弟”纠缠林韶的情景,不由愤愤地骂了一句:“无耻!”
  “无耻?”鲁文剑哂笑道:“这就叫无耻了?那后面岂不是更无耻?”
  我脸色一变,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什么意思?行,我也不多废话了,直接告诉你吧,他们俩喝着喝着就喝进了宾馆!”
  “啊?”鲁文剑的话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,炸得我脑子轰隆作响。我喃喃地说: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林韶不是这样的人!你小子一定是在骗我,对不对?”
  我想,我和林韶交往那么久,多次要求也没能突破最后一道防线,没理由她会放纵到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开房呀!但是,我心里还是很不安,因为我也知道,一个人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,往往会干出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,况且,又有酒精在作祟,那就更不能以常理推论了!所以,我看着鲁文剑的目光中,居然带着一点点央求的味道。我很希望听到他说,对,我是在拿你寻开心,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。可是,鲁文剑却说:“怎么,韩星星,难道到现在你还以为林韶有多纯洁呀?”
 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,我站起来,斥道:“你这个贱人!你不要胡说八道!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三万块钱的事耿耿于怀,所以才报复我的!是,你现在得逞了,我被你害得很惨,失去了女朋友,也失去了工作!但是,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故意恶言中伤林韶!”
  鲁文剑双手一摊,砸砸嘴巴,说:“信不信随你,我只是出于同情之心,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,免得你到死都蒙在鼓里!对了,我可以把我那兄弟的电话号码告诉你,如果你想问个水落石出,就自己给他打电话吧!”
  我颓然坐下,我只想哭。
  半晌,我自顾自地连喝了两杯酒,然后站起来,说:“我上个洗手间!”
  我恍恍惚惚地朝洗手间走去。走到幽长的廊道中间,我停了下来,痛苦地靠着墙壁。为什么?为什么会是这样?我不停地问自己。
  忽然,我感觉胃部一阵痉挛,忙跑进洗手间,对着马桶一通乱吐。
  我蹲坐着,大口地喘着气。良久,我站起来,顺手从旁边的纸筒里撕了一截纸,慢慢地将嘴巴擦干净。我的动作逐渐变得有力,我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清晰而坚毅。
  我想,我是不应该相信鲁文剑的,这个人太过滑头,而且和我有恩怨,白的从他嘴里出来都可能变成黑的,所以没必要跟他太多废话,免得又被他绕进去,让他看笑话。
  回到座位上,我对鲁文剑说,把你兄弟的电话号码给我。还有,你听好了!从今以后,你若有什么想不通的,尽管冲我来,我一定奉陪!但是,你要是敢再骚扰林韶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!我说到做到!
  我说这话的时候,语气出奇地平静。但是这些话的分量,相信鲁文剑也能感受得到。
  鲁文剑没多说什么,很干脆地将那家伙的姓名、电话号码和住址一并报给了我。
  我一边记下一边说:“他叫区志远?”
  “你放心,肯定是真实的。”鲁文剑说。
  “我知道,你犯不着给我假的。”我不无讥讽地说:“只是,你这样算不算出卖兄弟呢?”
  鲁文剑哈哈大笑,说:“什么叫兄弟?兄弟就是关键时刻拿来插两刀的人!”
  我冷笑道:“还好,我不是你的兄弟!”
  “那也未必,”鲁文剑说:“说不定哪天我们还真成了兄弟呢!”
  我说:“绝对不可能!再说,我可不想让你再插两刀!”
  鲁文剑又哈哈一笑。
  “你走吧,我今天不想再跟你说话,”我对他摆摆手,说,“还有,不要再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,我不喜欢带着个尾巴。你要是算个男人,就把电话开着,我改天会自动找你的!”
  鲁文剑先是微微愣了一下,接着又笑道:“好,我等着你!”
  起身后,他又回头补充一句:“哦,对了,区志远可是个ruan蛋,你要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,口气不妨硬一点!”
鲁文剑走后,我也没什么心思再坐下去了。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,我现在最想知道的,就是那天晚上的真实情况,还有林韶出车祸的始末。虽然我不相信鲁文剑的话,更不相信他那个“兄弟”的话。但是,有一点却很肯定,无论真相如何,都与他们有关。所以,我必须得再找到鲁文剑的那个所谓兄弟,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当事人,最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。
  我没打电话,按鲁文剑提供的地址径直找上门去。看到我,鲁文剑的“兄弟”区志远惊讶万分。他大概没想到,我竟然会找到这里来。我冷笑道:“你别感到惊奇,我能找到你,都是你那个好兄弟鲁文剑的功劳!”
  “鲁文剑?”区志远愕然了,“他……”
  “没错,就是他。”我说:“你也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吧?这家伙坏得很,惟恐天下不乱呢!”
  “嗯……”区志远低声说:“我和他闹翻了……”
  “哦,是吗?”我略感意外。不过,再一想,却也在情理之中。
  我盯着区志远,问道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?”
  “知道。”区志远指着沙发说:“坐吧!”
  我坐下后,区志远又问我喝点什么?茶还是饮料?我说不必了,我不是来做客的,夜也深了,早点说完事早点回去睡觉。我的口气很恶,我对这个区志远,更多的是憎恨和厌恶。在来的路上,我甚至想过一见到他就揍他一顿。不是因为他曾经骗过我,而是因为林韶。
  区志远耷拉着脑袋,像极了寒霜打过的茄子。我说:“其实鲁文剑什么都跟我说过了,不过,我还想听你亲自说一说那天晚上的情景!我希望你不要像上次一样骗我,否则,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样的出格事来!”
  区志远先是苦笑,接着脸色瞬息数变,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,显得焦躁不安。
  我也不说话,只死死地盯着他。好几次,他目光瞟向我,但一触碰到我的视线便立刻转向别处。
  如此过了四、五分钟,区志远忽然连着叹息几声,说道:“好吧,我说。”
  区志远埋着头,叙述起来:“那天晚上,我正在超市里闲逛,忽然接到鲁文剑的电话,他说他在酒吧里看到一个小妹喝闷酒,不过自己不好出面,叫我过去看看,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,就去了……可是,一开始那女孩,也就是林韶,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她名字的,她起先很凶,没让我陪,还骂我,骂得很难听,所以,所以我就走了,可我还没出去,就被鲁文剑拉住,他把我拖到厕所里,劝了我很久,还激我,说,说……”
  区志远目光怯怯地看着我,没有说下去。
  我说:“他怎么激你,照实说!”
  “他说,”区志远吸了口气,说:“要是我能将她弄去开房,不但开房的钱由他出,还……”
  “可恶!”我差点没气晕过去。如果鲁文剑现在在这里,我非把他痛打一顿不可。
  “后来呢?”我瞪着区志远:“你真把林韶弄到宾馆去了?”
  区志远低头,默然无语。
  区志远这一举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。霎时,我如被万箭穿心,痛入骨髓。
  “对不起,”区志远微微抬眼,内疚地说:“我当时确实是因为刚刚失恋心情不太好,而且,又被鲁文剑激了一下,所以才……”
  我黯然地问了一句:“林韶……她是自愿跟你去的吗?”
  “那天晚上,”区志远不敢看我的眼睛:“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得太多了……”
  忽然,区志远揪扯自己的头发,很是难过地说:“如果,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一定不会带她去宾馆,真的!我说真的!”
  时光倒流?我苦笑不已,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怎么会让林韶受刺激让她一个人去酒吧?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还用得着在这里听你废话?可惜啊,可惜!时光如流水,一去不复返,谁也不能再重来。
  “韩星星,对不起,我不该趁人之危,对林韶那样……”区志远说。
  我痛苦地摇头。事以至此,再说这些又有何用?
  “我知道,林韶现在一定很恨我,唉!”区志远瞟了我一眼,说:“你和林韶……和好了吗?”
  我愣了,好半天才黯然神伤地说:“我们……再也回不去了!”
  区志远“哦”一声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过了一会,他又缓缓地说:“那,我、我……我一定会用诚心打动她的!”
  “你?”听到区志远这么说,我感到很意外:“你什么意思?”
  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6:09:23
区志远目光忽然变得坚毅起来:“不瞒你说,我喜欢上林韶了!”
  “啊?你说什么?”诧异之余,我觉得非常滑稽:“你喜欢上林韶了?”
  “是!”区志远决然地说。
  “因性而爱?”我哭笑不得。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呀!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,想当初我和温月是这样,现如今,区志远和林韶又是如此!看来,那句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:“很多男人的爱,都是从下半身开始的。”
  “也许吧!反正,我现在对她是日思夜想。”区志远似乎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,忙说:“我,我这样说,你不会介意吧?”
  我介意又能怎样?我苦笑着轻轻摇头,说:“所以,你才一次又一次地去医院?可是,你为什么不敢进去见她呢?”
  区志远满脸悲戚:“因为,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……那天晚上,林韶醒来以后,痛哭不止,跑了出去,结果还出了车祸……唉!”
  “你上次说,她是自己开车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可是,她当时不是喝醉了吗?怎么可能还开车跟你去宾馆呢?”
  “不是的,车停放在酒吧外面,她是醒来后才回去取的。我当时由于不放心,所以打了一辆车跟在她后面。”区志远说:“说实话,看到她出车祸的时候我吓惨了,多亏了那个出租车司机,及时将她从车里拉出来……后来,120来了,我就悄悄走了。哦,我不是想逃避责任,我当时只是很害怕,所以……我心里很不安,尤其是在她醒过来之前的那几天,我每天都在自责,我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。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尴尬,我不敢进去,只能偷偷地躲在病房外……被你逮住后,我也曾想过不再去,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,我一回到家,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,想起林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,所以我又忍不住再去……为此,我还和鲁文剑闹僵了,他不让我去医院,因为当时林韶还没有醒,他害怕万一有什么好歹,会牵连到他,他还把电话卡都换了……当然,我是后来才知道鲁文剑为了报复你才这么做的……那家伙……没人性,真不是东西!今天傍晚的时候,他来找我,他说他到你们公司打听过,知道你已经离开公司,他非常兴奋,还想让我一起去看你的笑话。他说他要告诉你那天晚上的真相,想看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!我没答应,和他吵了一架……”
  “这个小人!”我捏紧拳头:“下次再看到他,我一定给他点颜色瞧瞧!”
  再看区志远,此刻他目光深邃,满脸伤感。我看着这个将我和林韶的感情推向深渊的男人,忽然之间,满腹的怨恨全都化成了悲悯之情。也许,走到了这一步,我已经没有必要再指责他了。毕竟就算我把他打一顿,也不能改变我和林韶已经结束的事实。
  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,走到区志远旁边,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,说:“你好自为之吧!”
  走在寒冷的街道上,回想区志远说过的那些话,我悲从心生。我想这一次区志远的话应该是真实的,但是这真相,却锋利如刀,穿过我的心窝。我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林韶醒来之后对我说的只有那一句:“你给我滚,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!”,也终于明白,为什么从那以后林韶再也不见我。我不仅使她的身体受到了伤害,更无情地伤透了她的心。我想,也许这一辈子,她都不会原谅我。而我,也不能原谅自己。因为说到底,葬送我和林韶的感情的,不是区志远,也不是鲁文剑,而是我韩星星。
 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加雪。在路灯的映射下,簌簌而落的雨雪显得别样凄怆。我仰天长叹,就让这漫天雨雪将我的心覆盖起来吧,反正它已经僵如一条寒冬里的小蛇!
  
迷糊之中,我听到电话在响。我想伸出手去拿手机,却感觉头痛欲裂,而且全身软绵绵的,一点气力也没有。
  电话铃声格外刺耳。我挣扎着,好半天才抓住手机。
  “喂……”我听到瘟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,可我还没有说出一句话,就眼前发黑,失去了知觉。
  再醒来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医院里,而瘟猪就坐在我旁边。
  “你终于醒了。”瘟猪吐出一口气。
  “怎么啦?”我问瘟猪:“我怎么在这里?”
  瘟猪说:“你还说!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,麻烦可就大了!”
  我惊讶不已:“啊?”
  “你发高烧呢,将近40度,而且一直高烧不退,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,净说胡话,可把我们给吓惨了,黎水还琢磨着准备给你家里打电话呢!幸好你挺过来了!”瘟猪在我额头上探了一把,又说:“嗯,烧退了不少。”
  我向瘟猪投过感激的目光,说:“谢谢你们!”
  “谢什么谢!你还是早点好起来吧,我可不想再伺候你!”瘟猪说:“对了,温月也来看过你!”
  “哦?”我甚感意外:“她怎么知道的?”
  “还不是黎水打的电话!你烧糊涂的时候一会儿叫林韶的名字,一会儿又叫温月的名字。所以,黎水才翻你手机找她们的号码……”
  “那……”我迟疑地问道:“你们给林韶打电话没有?”
  “打了,可她一直没接。”
  我叹了一声,沮丧地说:“她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……”
  瘟猪安慰地说:“你别这样,也许等她气消了,就好了……”
  我苦笑着,也无心再解释什么。
  
  我又输了两天液,感觉好了许多,这才出院。这两天里,温月来看过我两次。每一次她都说一些慰藉的话,要我好好休息。我莫名感动,好几次差点情不自禁地想流泪。黎水也和秦孜米来探我几次,还大包小包地给我拎水果。看到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样子,我心里很是欣慰。黎水向我打探我和林韶的情况,我没有如实告诉他,只含混地说,就那样。其实我不是不想告诉他,只是觉得既然事情已经成这样了,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  我出院的时候,黎水正忙着上班,温月也有事没来,只有瘟猪一个人帮我拿东西。回家路上,我忽然很想林韶,想得心口发疼。我知道,其实这场病,是由林韶而起的。那天晚上从区志远那里出来后,我在雨雪中走了大半宿,我一边走一边想她,一边想她一边痛哭,回去后就感觉有点不舒服了,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,反而倒床睡了,所以才会越来越严重。
  到家后,瘟猪问我和林韶怎么样了?他说,我不是想在你伤口上撒盐,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?一边是林韶,一边是温月,请你考虑清楚。
  我心里满是苦涩,我说:“我和林韶已经彻底没戏,至于温月,说实话,我都不知道,我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这些……不过,要我说的话,我觉得……很难!”
  瘟猪看着我,许久才说:“我在医院里和温月聊过,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你的。但是,我也看得出来,她很为难。”
  我叹息,道:“别说了,我好累,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。”
  
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窝在家里休养。其实,与其说休养,不如说是闭门思过。反思之后,我觉得自己有时候做事确实很不成熟,很不理智。就像在林韶这件事上,倘若我能冷静一点,不意气用事,哪怕有两个鲁文剑,也不可能搞得出什么风浪来。
 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,时光也不能倒流,所以,我只能独咽苦果。
  温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,询问我的身体状况。关切之情,如溪流般从她的话语里流出。我除了感动,仍是感动。
  瘟猪和黎水过来陪我吃过一顿饭,不过为了照顾我的身体,大家都没有喝酒。瘟猪说,他准备年后开一间设计工作室,目前正在积极筹措。他还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干?我说,以我现在的状态,可不敢贸然答应,还是等我调整调整之后再说吧。瘟猪也不勉强,只说他的创业大门永远向我敞开,随时欢迎我加盟。
  这些天鲁文剑没有再骚扰我,我也没有去找他。反正都已经弄成这样,再找他也于事无补。况且小人难防,能不节外生枝,就尽量不节外生枝,否则指不定一不小心又遭他什么道。
  很快便到了年关。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,所以决定回家。经过几番折腾,终于弄到了一张回去的车票。
 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,我给温月打电话,告诉她我准备回家过年,又问她春节在哪里过?
  温月沉默了很久,然后满是哀伤地吐出三个字:“不知道!”
  我知道温月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,也很清楚其中隐含着多少的无奈、辛酸以及苦楚!我开始后悔了,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问她。同时,我很自然而然地想起去年春节和她一起度过的那些光景。一幕一幕,如昨日之事,清晰异常。
  我的心情,亦为之而沉重起来。我说:“温月,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要让你难过的。”
  温月说:“也不能怪你,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  我说:“无论如何,我只想祝你春节快乐!”
  温月说:“我明白,谢谢你,也祝你和你的家人春节快乐!”
  和温月通完电话,我又神差鬼使般地跑到桐林小区。但我没敢到林韶所住的小区门口,只是远远地躲在路旁的一颗大树后面,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发呆。再后来,我还去了很多曾经和林韶一起去过的地方,包括步行街里的那间餐吧、那家影城,包括以前公司附近的牵马河畔。每到一个地方,我都被如潮的往事紧紧包围,然后,忍不住想哭。
  
  大年三十晚上,吃过年夜饭,我们一大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。忽然间,温月和林韶的影子一前一后地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。我悄然起身,跑到卧室里去打电话,然而,她们俩的手机都关机了。
  在家呆到大年初六,我再也呆不住了。我的心一直都很乱,既牵挂着温月,又为林韶而不安。我很想知道这个春节温月是怎么过的,一个人孤零零,还是和她那个老公一起?不过我想无论是哪种情况,她都不会开心。虽然我到现在仍不清楚她和她老公到底怎么回事,但有一点早就明摆着:他们的婚姻根本没有幸福可言。至于林韶,更是我心头的一块病。这些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,我一定要再见林韶一面,不管结果如何,有些话,我必须跟她说,否则老是这样憋着我真受不了。
  都说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,此话一点不假。临行前,我发现母亲一直在抹泪。我很想说些宽慰她的话,可话还没到嘴边,鼻子就已经泛酸。
  妹妹说:“大哥,你多保重,争取早日给我们带回一个嫂子!”
  我想笑,眼泪却忽然出来了。
  上车后,我从车窗往外看。我发现,路边的树已经开始抽新芽了。
  我想,春天就在前面,不远了。
  
瘟猪为我接风。他说黎水带秦孜米回去过年,还没有回来。我说我知道,我还在家的时候和他通过电话,他说秦孜米像一阵春风,给他们家带去了全新的景象。他们想多玩几天,要元宵节后才回来。瘟猪忽然叹息,说,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面,最先修成正果的竟然是他。我说,这样不是很好吗?做兄弟的,我们应该替他高兴才是。
  瘟猪点头说,是。
  过了一会,瘟猪又说:“星星,你知道吗,初一那天我去烧香,在庙里碰到林韶了。”
  我的心立刻揪紧了。我说:“是吗?她还好吧?”
  瘟猪说:“她很憔悴,看起来一点生气也没有。完全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林韶。”
  瘟猪的话让我心痛不已。我可以想象得出林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我低沉地说:“都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!我真的很对不起她!”
  瘟猪说,也许有些事情是注定的。
  我没再说话,只默默地看着窗外。我似乎看到,林韶笑意盈盈地站在窗边,调皮地叫我“木头人”。可我知道,那个叫我“木头人”的林韶已经像一阵风吹走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  
  林韶的电话一直关机。也许,是她已经换了号码。我没有向老黄打听她的消息,因为我知道,他是断断不会告诉我的。一连几天,我都潜伏在林韶的小区附近。其实我心里也很矛盾。我既想看到她,又害怕看到她。不过,我最终还是没有碰见她。
  后来,我想起了区志远,我记得他说过,他喜欢林韶,他想用诚心打动她。我于是给区志远打电话,我问他,你和林韶怎么样了?她有没有接受你?
  区志远告诉我,他曾多次打电话给林韶,也曾去找过她,可是,自始至终,林韶都没有理睬他。
  区志远的语气很颓丧。我听了之后,心里却感到莫名的欣慰。
  区志远又说:“韩星星,你知不知道,我为什么这么坚持?”
  我说:“我知道,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总会情不自禁的。”
  “不,你不知道!”区志远大声说。接着,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深沉:“有个情况,我上次没敢跟你说……你知道吗,我和林韶发生关系的时候,发现她竟然是个处女!”
  手机从我手里摔落。然后,我整个人也重重地摔倒于地。我耳畔沉浮着刺耳的汽笛,眼前的世界旋转不休。
  很久很久,我才从地上爬起来。我目光呆滞,脑子一片空白,仿佛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病人,昏昏然地往前走。
  我一直走到离创盟四五十米远的地方,对着天空大笑三声,然后在一个垃圾桶旁蹲下来,捂着脸呜呜地哭了。
  可是,我的哭声更像嚎叫。我甚至流不出一滴泪水。也许,我现在根本就不配流泪。因为我做过的孽,不是泪水就可以冲得掉的。
  区志远的话一遍一遍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翻腾,一遍一遍剜却我的心头之肉,也彻底断了我再见林韶的念头。是的,我无颜再面对林韶,无颜再面对她那颗因我而撕裂的心

瘟猪的设计工作室终于开起来了。但我没跟他一起干,而是另外找了一份工作。虽然待遇比创盟差多了,不过我并不介意,我只想借助工作来麻痹自己,以免无事可做又沉迷于深深的自责与苦痛之中。
  日子一天天过去,可我的心情并没有好转。新工作很忙很累,有时确实可以让我暂时忘记那些事情,但是一旦清闲下来,我又不由得想起林韶,想起我带给她的那些伤害。
  我也不敢再和温月联系,因为我没有半点心思,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。
  有一天喝酒的时候,瘟猪说,爱情最可怕的地方,就是会让人迷失自己。
  瘟猪的话说得我心颤。没错,我现在已经迷失了自己。而且,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回自己?
  
  春天终于来了。
  我一个人去了桃花山。桃花一如往年,满山遍野开得甚是烂漫。可是,我的心里只有无限的怅惘。
  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我很感叹,想不到自己此刻的心情,竟被一个千年以前的人刻画得如此入木三分。
  站在桃花山上,远眺前方,我想起了去年老黄组织我们来看桃花的情景。那个和我斗嘴的活泼调皮的林韶又在我眼前浮现,清晰如初。
  我下意识地笑了。可惜,这笑容只如昙花一现,瞬间即逝。很快的,无边的懊恼与悔恨便不请自来,汹涌澎湃,欲拒无门。
  其实,早在今天来桃花山之前,我已经料到,一旦踏上桃花山,我的心必将沉沦于往事之中,片刻不能平静。不过,我终究还是来了。一个人默默地行走在桃花盛开的春天里,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和山路上熙熙攘攘的众生,一个人独自怀念着如梦如幻如风如云的往事。这种感觉,岂非如一杯陈年老酿,让人沉迷而不能自拔?
  
  这天,一个同事过生日,大家相约晚上去唱歌。我本无意前去,可一想自己才进公司没多久,不去恐怕会招人闲话,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了。
  不想在歌城的大堂里碰到了何奇雍。他告诉我,是老黄组织他们来的,就在二楼的209房间,还问我要不要去跟大家打一声招呼?我想到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背负着黑锅,不便跟他们照面,再者我也不想在老黄那里讨骂,连忙说,不去了,不去了。不料何奇雍忽然神神秘秘地说:“其实大家早已经知道,你是清白的。”我吃了一惊,问他是如何得知的?他却死活不肯说。“说实话,”何奇雍说:“大家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,当时真不应该那样对你。”我笑了,说:“没什么,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,只要大家知道我是无辜的就行啦!”
  但我心里还是不自觉地难过起来。不是为他们,而是因为我想起林韶曾经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。
  生日蛋糕上烛火褶褶,同事们围成一圈,为过生日的同事唱《生日快乐歌》。我忽然想起我生日第二天晚上我和林韶河边的那个吻,想起她作为生日礼物送我的那套西服,想起那些曾经想过很多次的我和林韶共同的往事。然后,我的心开始莫名战栗。我特别想知道林韶的现状,想听到她的声音。
  同事分蛋糕的时候,我再也忍不住了,悄悄走出包间。
  我拨叫了那个很久都不敢拨叫的号码。
  我清楚地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:“对不起,您拨叫的号码已过期。”
  看来,林韶确实是换号码了。
  我只犹豫了几秒钟,便朝209包间走去。
  当我推开209包间门的时候,我看到了以前的同事们,他们正玩得起兴,或唱歌或喝酒或聊天。顷刻间,我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  何奇雍迎上来,给了我一个拥抱,他说:“你来啦?”
  我对他报以一个微笑,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老黄。
  “对不起,我找你有点事,”我对老黄说:“希望你能跟我出去一下!”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 楼主| drdyx 发表于 2010-5-17 16:10:00
大家 还想看的话  加精啊 回帖加精啊   哈哈  
谢谢了
回复 点赞

使用道具 举报

下一页 »
返回列表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登录或注册

关于我们

关于我们

关于我们

关于我们

关于我们

关于我们

微信公众号

群号652692981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