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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ianllong 发表于 2012-5-10 19:19:27 399 浏览 0 回复

望断昏昼,梅过旗亭

黄髫时候,我的身旁坐着安适的额娘。冬雪正落,窗大大的开着,白茫无际中再分不清哪处是护城的河,哪一处是行走的尘路。我着锦黄的小褂,于窗前巴望,不惧冷寒,倒将口中吐纳的白白轻雾,当作了与雪的陪伴。贪看着窗外那一处朦胧却又如此清晰的城墙楼亭,如斯庞伟的趴伏着,额娘说,那便是宫城。
     那时,额娘梳着齐眉的流海,将青丝挽于脑后,是圆润而饱满的发髻,圆润得像她颈带的盈泽珠链,似她安然微微修饰的脸,无皱无波,亦无嗔无怨。那时的我,清眉疏睫,发丝几缕还带着小儿的微黄,只几丝浅浅的散额前鬓边,而小小的身形后,是我已长得及腰的发辫。
     窗边有梅倾身而开,含苞极欲乍裂绛红,将这一身天地间的雪色,竟裁成了点蕊的清雅素装。从未想过,几多年后,这竟是城墙外的我见城内的你如始如终的衣装。
     冰损红窗谢春娘,入了朱阑
     身形挑起如梅枝时,我已离了额娘。那时的我,已带了与额娘颈间一般的珠链,无饰的脸容却堪似粉妆,竟生生欺了珍珠的盈亮。耳边有珠饰略略微垂着,轻点着我略略收拢的鬓颊,唤着我的轻松与欢快,挤走无助的清惶。手持铜镜,再看一看鬓带花簪的梳妆,青丝整齐的束起,像我临近宫城的心,自我裹缚着。
     正是寒销时候,冰损雪融,春带着温柔的抚触,似额娘的手,轻熨着我的凉薄。此处已不是我身处多年的生旧檀窗,身前处,檀红如新,未启窗,已有烘暖的阳光投射,将那红色渲染得更加鲜亮。
     一双足履,走进了阳光里,落地的暖将那足履映得越发净而幽深。黄灿若锦,游龙飞走,即使那镶边的黑饰也绣了龙纹潜行。那轻底软帮的靴履来去匆匆又似无声,仿似只一忽的时间,已失了行迹,只有那晃得微花的眼瞳里,还依稀晓得曾经来过。阳光下,只记得似有暗影微微颔首,似有轻笑浅掠,似笑这春时我的一身梅雪清装。朱阑处,我身在了你的宫城。
     意中曾许清商好,择了锦銮
     梅又开时,我总停在你的身后身前。梅香又起,似儿时的记忆散荡在层层叠叠的门帏间。我以一身依旧的梅雪衣,也渐渐如梅香般洒在你的行走里。你依然匆碌,只于微寒中捕得到偶尔经过的衣袂,依然黄灿耀目,甚至与阳光下的盛雪相煎,只落得四下晃花了心与眼的贪看。
     幽室间,有兰开,我清凉的衣间便沾了兰的香溢。梅香仍在宫城内淡淡的飘忽着,似我无意行走间的衣袖随风,却将如兰的心事阖在这满满的室间,浸了门窗欲透,却终还是不能相告。忽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雪天,临窗而唤,面对着宫城,而是否那时你恰在窗缘处听雪,便全数收了我的音息,是以,走进宫城,只为寻我旧时被你敛拾在身的旧息。
     常触及你件件搁置的锦衣,内里如缎,抚之却如生温般润暖。气息如兰,能否将心事略略点染于你裹身的锦装之上,梅衣如眸,能否将含水含烟般的秋波潋滟在你的锦丝绣缕间。纵然知商音清婉,依然择了金丝绣彩的愿,挂在车行马驭间,兀自不歇的如佩般吟鸣。
     纱拢菊勾弹疏笺,湮了闱重
     失了梅的清格,把脉般捕着你的身影。梅落时,枝暗似枯,唯我知,梅不曾老去,只是换了姿态生长。心盛如菊,将梅的模样翻覆,如盘丝般的瓣似坚持的心扣着那个唯你一见的蕊心不放,鬓旁还钗了菊的花黄。朵朵繁菊密缚着你修竹般的身影,以为如此便可摆脱你走过的秋苍。连梦的角落里都铺满菊黄,终于安然的将收拢的你的身影在心上纵览。
     纱帐幔撩,就着你的手卷疏墨依旧寻你的身形。遒笔如你轻而劲的脚步,似看你的身影已自墨间缓缓行来,衣略飘摆,夜色掩了那耀目的招摇,只夹了微温的晕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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