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也可以这样
几乎每一天都接到伏地魔打来的电话,无论他身处何地。于是我常常说,盼清静盼清淡盼轻闲。他总是“嘿嘿”笑着说:不放心啊,查岗。伏常常在工作中,找个借口约我出去。一般我都很爽快地答应,稍带一点不情愿。本小姐何许人也,总要给他一点难度。
这日午前,又约我出门,请我帮他找身份证件。翻遍了传说中的所有地方,还是找不见。心里急得恨不得所有的东西都有手机的铃声。他亲自回来找,把我九钻翻了两遍的地方再翻两遍。颇有老黄牛犁地的精神。看他急得没头苍蝇似的,我提醒他并有一点责备:“最后一次你使用证件是哪时候呀?”他一脸茫然,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拿他的证件换机票。忙翻自己的包:晕,真的在我这儿,这次一定被他骂惨了,耽搁了整整两个小时。我迅速跑到他面前,气喘吁吁状:“如果我帮你找到了,怎么谢我?”他说:“爱死你了,老婆,没有你,我可怎么办?!哪找到的?”我厚黑学本科毕业,不能辜负党对我多年的培养,理亏的时候更要大声讲出来:“我包里。”“你这个滑头,害苦我了。”
笑嘻嘻的一起出门:“妈,我们走啦~”竟然异口同声,弄得妈又笑了:“年纪轻轻的,记性这么臭,你们俩的东西都应该贴标签。”我们俩迅速地对视一眼笑了,他的意思我明白——唯有爱不用标签,永远不会忘。
真庆幸,结婚第七个年头,我们的爱意并未淡去,却更见浓厚。手牵着手散步,甚至手牵着手睡觉。左手握右手何偿不是一种境界,一种无意识的习惯,最自然也最贴心。听非常多的朋友说过婚姻中爱情变亲情的定论。 天地良心,伏却从来不是我亲人,也不是我朋友。他只是我的爱人。一次问他:“如果我们相识却没成为夫妻,以我们现在的相互了解,你希望我们以什么关系存在?”他想了非常久,最终说:“好像做夫妻最理想,其它的,我觉得不怎么可能。要不,你做我上司吧。”问他之时,我才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灵感。他若没成为我的先生,就连做我的下属,我也要考虑再三。我是热爱表达的人,常常主动向他表达浓烈爱意,伏给我的回应常常是“恶心”!可是分明钻石小鸟能看清这个羞涩男人睫毛下的真相,他唇边深深浅浅的笑意,如他所说是完满的。
我们一路走,一路轻松地聊,无论周围是什么环境,只要是我们单独在一起,超市也仿佛是风花雪月圣地,因为它够生活。话题源源不断地冒出来,常常打趣调侃甚至犯荤,但每个眼神和动作都在准确传递着和谐、尊重和理解。这是共同经历的岁月沉淀的美感,无可替代。
有一阵子流行用一些选择来测试人生,沙漠里只剩下一碗粥的时候,相爱的人会选择让谁活下去?我以此做标准选择男友,当然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,却不自觉地在他的表现中找答案。伏地魔是我最信任的男人。带他回老家结婚,特许他单刀赴会。他请我全家去大连玩。青山绿水间快乐如一只鸟。水流湍急,弟弟涉险过河,我在后面紧紧帮他拉着绳索,没想到一下子被甩到河里,脖子上的相机,背包里的手机都泡在汤里。岸边好心的游客在大喊:“快把相机和包举起来!”哼,我就不,怎么就不知道掉在水里的新娘子更重要?!幸好有一个人知道,伏地魔跟着我不假思索地跳下了水。是为救我?水没那么深,而且我比他水性略好些。他的腿被刮破了皮,我毫发无损,手机废掉,相机仔细擦一擦,拍照效果还是一样好。一路上最有笑料的事就是我落水和伏跳水,像一幕自导自演的精彩戏。晚上独自在公共浴室洗澡时,想到白天里那几秒钟的事还笑出声来。笑声竟然有回音,被自己吓S。
春天万物复苏,更是记忆复苏的季节,一些往事沾了绿意带着温暖涌上心头。单身时常常和敏在一起,把她先生戏称为“特大号电灯泡”。乘车时,他总是抢着上去找座位,等我们上来把座位让给我们,我们事后取笑他没风度,他说我的特点是实惠。等我有了先生,远离故友的孤单都挥洒在路上。怀孕满20周,我执意要去雁荡山。和不熟识的驴友们一起,挤在一辆自包的小巴车上。我家有风度的男人要么帮所有人把背包放好,再最后上车坐最差的座位。要么最先上车选择最差的座位坐好。我坐在有风度的男人身边,狭小的最后一排,长达五六个小时的颠簸,胃里真是翻江倒海。那时我真正懂得什么样的男人才实惠,偶尔和他还生些小气,事后想来还是自己小家子气。把舒适让给别人,身体不舒服,但内心是舒坦的。
楠溪江的水流最湍急处,用一块块二三十公分见方的石头铺就的堤坝,石块间隔刚好一大步,有四五十米长的路,却难住了我。我穿着羊皮软底鞋子,配上那样的雨天,溅起的溪水打湿的石块,踩上去,不知脚会滑向哪里。伏走在我身后,一直提醒我小心,却帮不上一点忙。如果这次再落水,水面的落差大,还真的有危险,尤其是肚子里的小生命。最提心吊胆的时可得网候,我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心跳,却是后面粗重的呼吸声,我听出了他有多么担心。
这么浓情蜜意的男人,有谁能想到后面上演的《霸王别姬》呢。在林坑的晚上,驴友们组织玩“杀人游戏”,谁摸到那张小王,就要在天黑请闭眼之后,充当凶手杀人了。然后是每个人都要参与的听证会,各种揣测、分析和辩解,大家指定凶手,得票最多者宣判死刑,然后消遥法外的凶手继续在天黑后作案。伏地魔坐在我身边,我们是这个团队里唯一一对夫妻。他抽到小王时神情有些紧张。他在大家都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开始杀人了。当每个人抬起头,唯一在游戏中睁着眼睛的法官告诉我,我第一个被杀害了,请我先指定凶手。
第一个被杀的人,常常是这个游戏中最不讨喜的角色。即便是游戏,被杀掉的滋味也是痛苦的。将死的人只能作一次临别演讲。我用充足的理由迷惑很多人相信,杀死我的是斑竹。斑竹委屈至死。我演着戏,维护着那个选择杀死我的爱人,掩饰其罪恶本质。死后的我还牢牢挽着先生的手臂,嘴边满是幸福的笑意。夜色中他的脸是红的,对我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。伏地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,他作案屡屡得逞。所有人都没想到,这个温柔儒雅的男人第一选择是杀死他老婆。为此我奚落他数月之久,叹人心险恶难测。他也理亏般地难为情。数年后,我才懂得他先杀了我,是不好意思先杀别人。关键时候维护我的人是爱我的,关键时候牺牲我的人,更是爱我的。
园子里,路灯的橙色星星点点地洒满每一个角落,浪漫又璀灿。小树在骑单车,车铃叮叮当当响不停,小溪在骑扭扭车,“哗哗哗”快速滑过,欢快的叫喊声银铃一般悦耳,他们一圈圈地追逐,狗儿们撒着欢跟着跑。伏地魔在打沙袋,运动中的人是充实又快乐的。妈妈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,晃呀晃的,目光在及远处,清明节,她或许在想自己的爹娘,和那些令人温暖的少女时光。我在草坪中间的石桌上放了一本书,有一句没一句的读。风微微吹拂,树枝默默摇曳,桃花梨花溢满枝头。抬眼看他们每一个人,与我不远不近地共处,心中略有莫名的惆怅,惆怅中又有莫名的愉快,一丝丝聚拢来又散去,像恍然间逝去的日子。
顿悟:爱,也可以这样。
比死亡更严峻的考验是相濡以沫的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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